第十一章 三王会谈 (1/4)

恩泽历1422年6月16日，夏。光明教廷圣山。金碧辉煌的议政厅。

丹特人打败安格鲁人的消息传到圣山，教廷火速召集恩泽大陆的三大帝国国王商议对策。

教皇萨丁头戴宝石冠，身穿玄黑袍，腰系七彩玉带，手持光之权杖，庄严神圣地坐在黄金椅上。三帝与他环坐，从左至右分别是祖龙帝国皇帝蓝龙，泰达帝国皇帝撒加和奥克帝国皇帝查理。

富丽豪奢的议政厅，一皇三帝都不说话，气氛压抑。

教皇萨丁脸色并不好看，阴沉的目光从三帝身上依次扫过。他在等待答案，然而三帝各有各的方式闪避他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祖龙帝国皇帝面容娴静，仪态从容，他轻抚手中权杖，一言不发。泰达帝国皇帝瘦削精干，旁若无人地在指关节上玩弄一枚金币往来游走。奥克帝国皇帝肥硕圆滚，他托腮目微闭，看上去是在沉思，实则轻鼾阵阵。

教皇萨丁从金光闪闪的黄金座椅上站起身并走向三帝，他不无忧虑地说：”丹特人已经征服蛮荒之地的北部全境，这是一种威胁！从未有过的威胁。诸王有何应对之策？”

沉默。三帝无言。玩金币的玩金币，沉思的沉思，轻鼾的轻鼾。

教皇萨丁努力克制自己的不满情绪，他说：”我认为，丹特人已是大患，应剿之。各位意下如何？”

还是沉默。三帝仍旧无言。

教皇萨丁忍无可忍，温怒说道：”我欲执行圣谕第一章第二款——”

三帝哗然骤惊。

泰帝指关节上的金币突然失去控制，当啷掉在地上，叮叮当当的声音在穹顶内余音不断。

奥帝嘴巴里再也没有那讨人厌的呼噜声，身体坐正坐直，惊得下巴险些掉在地上。

祖帝放下手中权杖，神情也变得肃穆。

他们晓得圣谕第一章第二款的分量，大意是：受到异族侵扰或者威胁时，教廷将统一兵权，发动宗教战争。

对三大帝国而言，战争并不可怕，可怕地是兵权被收缴。在恩泽大陆历史上，教廷只有两次收缴兵权并发动宗教战争的历史，第一次是两百年前与丹特人的宗教战争，第二次是百年前与天启帝国的南北信仰之战。两次收缴兵权的直接后果是神权越来越大，王权越来越小。到后来，神权与王权的关系已经不止于‘君权神授’的范畴，神权已经渗透到王权国家的组织机构里，等同于替代了王权。举例来说，三大帝国视作国之命脉的盐铁税收被光明教廷牢牢地控制着，贩售权、经营权都要由教皇审批才可以落地。最近五十年来，王权力量开始复苏，慢慢增大，除了盐铁以外，税赋渐次开始独立。在王权渐大的情况下，三帝都清楚，所谓剿灭异教徒只不过是个幌子，教廷真正要做得是暗弱王权，强化神权。

这一点，是三帝不愿和不想的。

泰帝率先说话：”圣父在上，我认为丹特人无法突破死亡之海和隔绝之城。在丹特人没有犯我疆域的情况下，主动出兵，劳师以远且师出无名。请圣父三思。”

教皇冷冰冰地回应说：”丹特人有意打造巨型战舰，其心所指，昭然若揭。我欲先伐之，以绝后患。”他凝望泰帝，”贵国出兵十万如何？要精兵！”他用的是疑问句，但是口气里却丝毫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简直就是在说给我十万精兵，没商量。

泰帝摊摊手，摆出穷苦人的样子。他说：”圣父在上，我国精锐均在隔绝之城轮戍，国内已无兵可派。他们——”他指向祖帝蓝龙和奥帝撒加，”——国富兵强，更应效忠光明之神。请圣父明鉴。”

“无兵可派？鬼才信。”奥帝圆滚肥硕的体态掩盖不了他的莽撞暴躁，他毫不客气地说，”贵国增兵二十万在我西北边境，意欲何为？”

谎言被拆穿，泰帝一点也不恼，他浅笑说：”那些边民军，亦兵亦农，以农为主。咳咳，你别怒，之所以安排在你的边境，完全是因为农荒待垦，绝无他意。”

“农荒待垦？绝无他意？”奥帝怒说，”我可没看到他们开荒种地，我只看到他们日夜操练，在备战！”他咄咄逼人地吼，”撤消你的边民兵建制，从我的边境线上滚蛋！”

“边民兵是教廷授权常备的，”泰帝使出了杀手锏，”教廷若要裁撤这些边民兵，我国立刻执行。请圣父降法喻。”泰帝目不瞬移地看着教皇。

教皇萨丁说：”这些兵正好纳入征讨丹特人的战斗序列，不必裁撤了。”他盯着奥帝，”贵国出兵多少？”

奥帝查理拧着脖子，他和泰帝撒加较上了劲，吼着说：”他出多少，我就出多少。二十万！”

泰帝低骂了一声白痴，仰头望向议政厅辉煌的穹顶，生着闷气。

旦夕间，收了四十万兵，教皇心情大好。现在只剩下祖帝蓝龙了，他决定如法炮制。他对祖帝蓝龙说：”奥克和泰达两国分别出兵二十万，祖龙也出兵二十万如何？”他的语气和先前一样，语气是询问的，但是态度是不容辩驳的。

祖帝蓝龙始终面带微笑，没有顶撞，没有桀骜，他缓缓从王座上起身，恭敬地欠了欠身，不卑不亢地说：”此次出兵，军饷和后勤是否由教廷资助？”

教皇萨丁说：”兵饷自备，这是惯例。”

惯例？扯淡的惯例！明明就是要借机收我们的权。奥帝和泰帝暗暗表达了不满。刚刚还是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同时望向祖帝，他们相信足智多谋的蓝龙一定有办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