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游丝萦惹宿烟环 (1/2)

第九章游丝萦惹宿烟环

一个月后，月儿能下床走路了，柳夫人就安排她去东苑做了丫鬟，伺候长生笔墨。

她这几个月缺衣少食，营养不良，秦墓生身材瘦小，比同龄的孩子低上几寸。月儿穿他穿剩下的衣裳尺寸刚刚好。他三天两头惹是生非，衣服刚上身没几天就破了。所以被他淘汰的衣服也还都是簇新的。

她的头发重新修剪过，由于太短，只能一半用发冠高高束起，一半披在肩上，再穿着墓生的深蓝宝缎长衫，看起来就像是大户人家俊秀的少爷，遗憾的是少爷身上打着补丁。

大少爷柳长生养了两条黄金鱼，通体灿若金阳，在净白匀细的瓷缸中缓缓游动，好似清晨初射水面的两道阳光。月儿十分喜爱那俩尾鱼，每日都要看上许久。长生拿出一袋鱼食，淡淡的说：“三日喂一次。”

大少爷惜字如金，平时不言不语的。月儿摸着小脑袋，是三日喂一次，还是一日喂三次？回头再看大少爷，站在六尺长的大书案前，铺开宣纸，预备作画。大少爷作画的时候谁都不能打扰。就是夫人叫他，他也不理。她拿着那袋鱼食，心里嘀咕：人一天吃三顿饭，鱼应该也是！喂三次准没错！

第二日，水面上漂浮着两条撑死的金鱼。

月儿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长生什么也没说，平静的捞起两尾死鱼，埋在案上花盆里。花盆中一棵浅豆绿色的海棠开得正好。这颜色很是罕见。轻轻浅浅的绿色像是早春刚破土而出的嫩芽。月儿不由得想起江南温润的春天，巨大的海棠花树下，有父亲的慈爱，母亲的温柔。

长生铺开画纸，他摆手示意月儿研磨。昨日画的山水图，不甚满意。月儿赶紧在泥金砚台里注上清水，拿起墨条用力研磨。谁知她急于将功补过，反而弄巧成拙。她用力过猛，满满一砚台墨汁悉数撒到长生今日才上身的天青色烟云袍上。淅淅沥沥的墨汁往下淌，长生略皱了皱眉头，回身脱了下来。

月儿的眼泪再次落了下来，虽然大少爷什么都没说，但是比骂她一顿还让她难受。她无精打采的收拾洒到案上的墨水，大少爷画了一半的山水图糊了一团黑压压的墨水。墨水？图？她忽然生出急智来。

她把污损的长袍拿过来铺在案上。两只手比比图，又比比衣服，长生不明所以，她急的拿起笔塞他手里，长生淡淡一笑，好主意！

天青色的衣衫上画着远山暮云，慧致别具。清素淡雅。

中午吃饭的时候，柳夫人拉着侄儿的长衫看了又看，“你这是没纸作画了吗？”

长生微笑着说：“是月儿不小心打翻了墨汁，这身衣服又是姑姑做的，姑姑一片心意，万万不能丢弃。徽墨又洗不掉，月儿急中生智，想了这个主意。”

柳窅叹息一声，这丫头也太笨了！她转过身对月儿说：“你还是去墓生那去吧！秦少爷不用磨墨！”

秦少爷墓生当年稳坐金陵头号败家子这把交椅多年，如今晋城头号败家子名号又非他莫属。嗯，的确是不用磨墨。

月儿抱着一大堆洗好的衣服，刚走到到西苑门口，只见院里的小丫头像是白日见鬼一样大声尖叫着往外跑，跨进门槛一看，秦少爷正用一根细竹竿挑着一条一尺来长的暗红花纹小蛇满院子乱窜。她“啊呀”一声惊叫，衣裳散了满地。

秦墓生回过头来看着她：“原来你会说话！”

月儿最怕蛇，虽然没有猛兽凶恶，但是模样丑陋，黏糊糊长长的一条，看着着实令人恶心。

秦墓生抓过那条奄奄一息的小蛇，三两下缠在胳膊上，大喇喇的走过来，一把把躲在门外吓得腿软的月儿拉过来，故意将蛇头戳到她面前。

“啊---”凄厉的喊叫刚起了个头，被她硬生生捂回嗓子里。

“原来你真的会说话。”他笑嘻嘻的将蛇头甩过来，冰凉凉的贴着她的脸颊一划而过，她尖叫着摔在地上，拿袖子不停擦脸。

“说，为什么要装哑巴？”

月儿心中说不出的惊恐不安，大少爷仁慈，她犯了错也不责难。这位秦少爷，一看就不是善茬儿。被他发现她装哑巴，他说不定会把她赶出去的。

秦墓生蹲下来，又拿那条快死的蛇吓唬她。“说，为什么装哑巴？你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你要是不说，我就去告诉我娘，让她把你撵出去，做你的叫花子吧！”

想起她被人卖到春香楼的遭遇，泪水模糊了视线。秋落临终前告诉她，眼泪是没用的，她就是把眼泪流干了，这个凶巴巴的秦墓生也不会同情她。她倔强的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不能让别人发现我是女孩，不然会被人卖了！”已经被卖过一回了，想起那股浓烈的脂粉香味，心有余悸。

“吆嗬，原来你不傻！”墓生又轻蔑地打量她一番，“长成你这个样子，还怕被人给卖了？”身无四两肉，熬汤都没油花！不过她穿本少爷的衣服从后面看和我可真像！

“你不让我告诉别人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件事。”秦墓生将那条蛇扔到墙根地下，看她实在害怕，就用脚踢土把那条蛇埋了起来。

“我娘新给我找了个书院，叫名斋书院。那里的夫子是出了名的厉害。后天开始上课，你替我去！”

月儿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夫人知道会打死我的！”

秦墓生搂过月儿的肩膀，十分笃定的说：“没事的！那里的人都不认识我，你就做我的书童，和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