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活着 (1/2)

刀铁金戈碰撞的声音交接不断，每一条红线划过，便是一个生命陨落，每一道光闪过，便是一个人头划落，钢筋般的巷道变成了一条红河，上面正在演绎着世上最无情的比赛。

一个结实强壮的青年刚刚杀死三个对手，还没来得及欢呼，一道光自上而下从他背后划过，一道血线迸出，青年露出了不甘的表情，啪叽一声倒在了血泊中，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命丧在何人手里。

“滴...”

红河的寒光照出了一把匕首，血水顺着刀刃流到了刀尖，形成了滴滴血水，拍打在地上流淌的红河上，刺眼的光从刀尖中迸出，逼人的寒气让看见的人煞破心胆，匕首一侧映着一张染遍了污秽的脸，这脸爬满了褐红的脏垢，红得让人看不清模样，只看有一双眼睛，无情地似乎看尽了人生的一切虚妄。

“赢了...”那人低声呢喃着，浑身的力量霎那间卸掉了，脚步似乎有些不稳，但全身的肌肉却霎那间绷得更紧。

“嗯？”

地上死去的青年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人缓缓绕到了青年的另一侧，俯下身来，举起刀似要往下切去，其实眼角的余光紧紧地注视着刀片，这上面可以看得到自己的背后。

忽然一道黑影从他背后的黑暗中扑出，一柄散发着寒光的匕首格外的两眼，朝着他的左后背刺去！

对于刀片上映射出的黑影，那人早有预料，一个翻滚来到了另一侧，黑影不依不挠朝着那人刺去，他把地上的青年尸体一拉过来挡住了这一刺，拔起身上的匕首，反手朝黑影刺去，黑影把匕首从尸体上抽出，又一个翻滚，躲开了这一刺。

急忙把尸体踹开，那人马上跳起来稳住重心，连番激烈的动作溅起了一地的血花，两人喘着气四目相对，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活下去的渴望。

阴寒的光从血河中反射到黑影的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从左脸划到下巴，再划到右脸，骇人之极。

刀疤男右脚一划，一片血花溅到了那人身前，那人一个斜侧后瞪，眼睛直直锁定刀疤男的身影，血水溅在身上和眼中也毫不在意。

“燕隽，我知道你叫燕隽对吧？今天就这样结束，如何？我们并不一定要现在分个你死我活。”刀疤男谨慎地看着眼前这个看不清脸的男子，劝道。

燕隽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刀疤男，没有回应，但下一步他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侧着身子后退，用眼角的余光紧紧地注视着刀疤男，眼睛的另一侧观察着后退的方向有没有埋伏。

刀疤男同样侧身后退。

待走过了转角，刀疤男消失在余光中，燕隽闪进了旁边的巷道，不断地在各种巷道和角落中穿梭，路过了一处隐蔽的小房间也没有丝毫停顿，再走了大约一分钟，藏身于附近的阴影确认没有人跟踪，如比又等待了五分钟，这才折返，回到了之前路过的隐蔽小房间。

确认房门上自己的陷阱没有被人动过，以最快的速度打开门进入，又迅速轻轻关上，俯下身子，在门后贴着耳朵仔细听着门外的声响，如此又过了五六分钟，燕隽这才放下心来。

他走到门背那一侧的墙壁的角落，轻轻地靠在墙上，绷紧的心神和肌肉瞬间放松，全身都失去了力气，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到地上，呆呆地看着房间的天花板。

“打打杀杀有什么好，为什么不能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缩着双腿，燕隽把头埋在膝盖上，眼泪不停地流，把他的裤子都打湿了。

他报名后，那位叫顾里的男人，面带微笑地把他带到了这里，带进了这片修罗场。如果说战场上他还有战友可以依赖，那在这里他谁都不能信，因为这场名为光明选拔，参赛者达一万多人的比赛，最终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他从小便在战争的废墟中长大，父亲死于流弹后，为了不被饿死，被迫加入了政府反抗军。

在网络上的宣传看来，政府反抗军是一群有着自由和正义的责任，为了人民，反抗政府独裁的使者，然而在他和身边的战友心中，加入反抗军只是为了有口饭吃。

打了差不多四十年仗，他非常幸运地没有死，最后还成了副官，在多年的战斗生涯中认识了心爱的女友，本以为向往的日子就要到来，一个突如其来的任务，一场失败，彻底撕碎了他的梦想，毁灭了他半辈子的奋斗。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见惯了死亡，即便吴莉死去的那天，他也没有哭，但是在这修罗场中，他哭了。泯灭的人性，无处躲藏的恐惧，随时到来的死亡，还有...

没有来源的食物。

哭够了，燕隽抬起头，麻木的褐红双眼看着不远处那半截淌着血的不规整圆柱物，他没有丝毫的饥饿感，可是他的大脑告诉他，现在是进食的时间，如果不吃东西，他活不到十个小时。

托着沉重的身体，燕隽走到跟前，抬起这半截食物，直接就是一口啃下，嘴巴不停地嚼动，双眼无神地抬头看着地板，每口都要嚼十次才能咽下，嘴边那红色的汁水也被舌头一丝不剩地卷进口中，因为这是水源。

大约吃了七八分钟，原本半米长的不规整圆柱只剩下一截长长的骨头和碎屑，这意味着，他要去补充新的食物了。把骨头丢在一旁，回到原本的角落，抱着膝盖紧紧地所在角落。

冒着野性光芒的双眼注视着整个房间，右手抚着心脏旁那道本可以去掉的手术疤，嘴里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