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现实与理想 (1/2)

俗话说的好。

男人聊天，有酒有烟。

没酒没烟，聊个屁天。

虽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俗话”。

说来也奇怪，虽然早已入秋，但近些日子天气都很热。

只有今晚，微凉的风一吹，陈扬不禁打了个冷颤，终于有了些许秋天的感觉。

郭青林带着陈扬来到附近的一个公园，夜晚的公园人很少，静悄悄的，偶尔听得几声虫鸣，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显得格外清脆。

郭青林说他每次打单子打累了都会来这个公园里休息。

公园挺大，他带着陈扬找到一处没人的空地，两人席地而坐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开始抽烟。

陈扬吸一口烟到嘴巴里，伴随着一口气带着烟进入肺部，感受着已经许久没体验过的那股子辛辣劲儿。

“其实我想说，我早就已经戒烟了。”

陈扬等鼻子里的烟气散去后，缓缓说道。

郭青林问：“为什么？”

“因为没钱。”

很简单的理由。

郭青林“哦”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

“其实我想说，我也早就把烟戒了。”

“......为什么？”

“也因为没钱。”

“......”

那你小子买烟干什么？陈扬心想。

“感觉好久没见，你的头发长了很多。”陈扬看着郭青林说道。

他现在的头发似杂草丛生杂乱无章，看上去有些邋遢。

郭青林抓了抓头发：“是有点长了，最近单子很多我都没怎么休息，过两天闲下来我干脆去剪个板寸，省的麻烦。”

陈扬想象了一下郭青林顶着板寸头的模样，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单子打得怎么样了？”

“就那样，勉强能养活家里人，够吃口饭。”郭青林将嘴里的烟吐出，“现在不如从前了，钱越来越少，毕竟lol玩家也越来越少，一个单子挣不了从前那么多。”

“你父母呢，身体还好吗？”陈扬问道。

“差不多吧，我妈的身体比之前稍微强一点，我爸还是老样子，躺在床上起不来。”

郭青林家里条件不好，父亲是工人，母亲是菜市场的小贩。

在郭青林读高二那年父亲厂子里出了事故，他父亲不幸被殃及，全身瘫痪躺在床上从此不起。都说人命大于天，其实人命不值钱啊，厂子里赔了他们家三万块就此了事，母亲想找人要个说法奈何自己小摊小贩没钱没势根本没有门路，而对方权势太大很快把事情压了下来，无奈之下只得就此作罢。

当时郭青林的成绩稳定全校第一，在整个尚怀市亦是稳定前十，属于那种能冲击清华北大的胚子。

在得知父亲出事之后郭青林毅然选择辍学，无论校领导和教育局领导怎么劝说怎么做思想工作都没用。

那段日子领导们三天两头往他家里跑，承诺他在尚怀三中念书的期间学费全免并会支付给他家一部分生活费，并且只要他能考上清北还会给他奖励一大笔钱。

郭青林依旧无动于衷。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身体不好，要是把照顾父亲和养家全部丢给她一人肯定会吃不消，而家里的积蓄因为要给父亲治病花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已然是穷途末路，这个时候必须轮到他站出来为家庭撑起重担。

他想了很多，也考虑得非常清楚。

他让母亲放弃菜市场卖菜的活专心回家照顾父亲，而他自己则利用他的英雄联盟技术打代练赚钱。

这就是他的选择。

命运降临到每个人头上，不论是好是坏，我们只能选择接受。

要扼住命运的喉咙？那只不过是赢了的人一厢情愿自说自话罢了，在现实面前任何一切说辞都显得那么的荒诞可笑。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你高三退学后去追寻你的职业梦，怎么样了？”郭青林问陈扬。

陈扬看着手上将要熄灭的烟头：“你看我现在空着手回来，不就已经能说明一切了吗？”

郭青林默然。

陈扬将烟头摁在地上灭掉，自言自语道：“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到了那边被人骗的身无分文，饿的实在受不了后找了某个餐馆洗了几个月盘子切了几个月菜，再到某个发廊给别人当了几个月免费学徒理了几个月头发，偶然被某个职业队看上做了几个月青训队员，接着转到某个tga战队名下当了几个月替补上了几次场，最终完美地以失败告终，以一条败家之犬的身份低着头觍着脸回家继续念书，这就是我一年半的全部生活。”

长大了，我们才慢慢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够温柔。

他会把我们美好的理想撕碎，令我们笔直的脊梁折断，使我们满腔的热血彻底凉透，将我们真挚的心一次又一次地伤烂。

郭青林看到陈扬咧着嘴巴在笑。

也不知道是在笑他自己还是在笑这个世界。

两人又聊了很多，比如过去的种种事情，说到开心的地方两人会心一笑，聊到伤感的地方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沉默。

一边聊天一边抽烟，聊几句抽一根，烟抽得飞快，烟灰落了一地。

陈扬吐出嘴里的烟，说道：“说真的，我挺想念那两个兔崽子，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有时间就去看看他俩，东北那个你去不了，近的这个还是能去的。”郭青林说道。

“对了，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们高一建的那个电竞社。”陈扬想起来，问郭青林。

“当然记得。”郭青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