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天使 (1/2)

陈扬的母亲，苏想容的墓没有选择和家里祖先们葬在一起，而是选择了山上离其很远的一处地方，一棵古老的大树旁，四处除了草木外，再无一物。

这是她去世前的自己的要求，亲口跟她弟弟苏思浩交代的，要葬在这颗树下，因为她喜欢安静。

她最喜欢苏轼那首词《江城子》中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眼下的情景倒也有点符合。

陈扬走上前，用借来的镰刀将母亲墓上面长那些的枯枝残叶还有杂草树木等全部砍掉，许久没来都长满了。

胡莉将袋子里的蜡烛香火还有纸钱等东西拿了出来，先在一旁点了几炷香，再烧了一点纸，这是烧给山神的，是当地的习俗。

接着又按照规矩，给陈扬母亲墓前点上蜡烛香火，等陈扬忙完后，再和他两人一起烧纸钱。

陈扬手里一边撕着纸，一边看着眼前燃烧的火焰飘起的白烟，怔怔出神。

胡莉盯了他一会儿，开口问他：“来都来了，心里没点话想跟你妈说么？”

陈扬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是心里的想说的太多，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吧。”

他能跟母亲说什么呢？想走打职业的道路没走通，跟母亲哭诉一番？回来念书学习很辛苦，跟母亲抱怨一下？或是最近成绩进步了有希望考上大学，想让母亲夸奖夸奖自己？还有这些年经历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跟她一一汇报吗？

想说的话太多，既然说不完，那便不说了罢。

陈扬对于母亲的记忆，由于年代的久远，记得也不太清楚了，依稀记得当时自己的家住在四楼而母亲经常手里提着很大很大的袋子，袋子里装着从菜市场买来的菜以及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经常爬楼梯爬得累了爬不动了，就停在楼梯间喘着粗气休息。

他依稀记得每当自己放学回家，一到晚上，伴着台灯下黄色的灯光，母亲总是陪在自己的身旁辅导自己写作业教自己识字看书计算数学题目，母亲讲得很耐心很详细，即便做错了题目她也不会批评，而是会一直教下去直到会为止，一旦看到自己弄明白了问题，脸上就会挂着暖暖的笑容，就如挂在窗外天上的月亮一般温柔。而当他睡下时，母亲将台灯压低，开始坐在桌子前忙自己的工作比如批改学生作业或是为第二天备课写教案。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在学校里调皮捣蛋，是出了名的捣蛋鬼，常常弄得老师很头疼，所以经常被叫家长，母亲赶到学校，总是低着头向老师赔礼道歉。一回到家里，当自己颤抖着身体畏惧地看着母亲害怕挨打时，母亲却从来都没有动过手，只是蹲下身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一句话也不说。渐渐地，自己变得老实了许多，不敢再闹腾。

他还依稀记得，印象中母亲的长发非常漂亮柔顺，黑色的秀发中掺杂着几缕银丝，小时候觉得很好看，长大了回忆起来却只想哭。

舅舅说得没错，单亲家庭都不容易，她的苦处只有等自己长大了才明白，将一个孩子独自养大是有多么艰辛。而在陈扬的印象里，母亲好像从来都没有哭过，无论经历多大的苦难一直都很坚强。

陈扬蹲在地上，手里捏着纸，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没有哽咽没有流泪。

母亲都没哭，自己哪有哭得资格？

胡莉看着陈扬落寞的模样，心里难受得不行。

在她的记忆中，苏阿姨就如同那水墨画中走出来的江南女子一般，带着水乡烟雨的婉约气质，待人接物都很温柔，说话声音轻轻的。没带眼镜，却依旧腹有诗书气自华，从各个角度看都是书香味馥郁的大家闺秀。

自己每次去家里和陈扬玩闹的时候，总会看到苏阿姨捧着一本书坐在一旁静静地阅读，云淡风轻，充满着诗情画意。

不管自己和陈扬闹腾得有多厉害，她也不会生气，总是微笑地望着自己和陈扬嘴里提醒着要小心。

平时胡莉在陈扬面前，总以姐姐自称，但实际上胡莉确实要比陈扬要大了有将近两岁的样子。本来呢，胡莉是要比陈扬早上一年幼儿园，等她幼儿园毕业后，哭着喊着不想读一年级非要等着陈扬一起上小学，没得法子，胡莉的父母让她再上了一年的学前班，这才和陈扬开始做起同学。

也许是比陈扬要大一些的缘故，亦或者是女孩子早熟，胡莉要比陈扬懂事得早。

但在她的印象中，在苏阿姨的身上，依旧很难看得到情绪的波动。

唯一一次她记得，那是陈扬五岁那年，自己七岁。

有一天他们所住的那栋楼停了电，晚上黑黑的。苏阿姨在家里找了半天，发现家里没有了蜡烛，就让陈扬跑到隔壁去问胡莉家借蜡烛，然后胡莉就拿着蜡烛跟陈扬一同过来了，将蜡烛递给了苏想容。

苏想容用打火机将一根蜡烛点燃，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转过去点燃其他的蜡烛，将蜡烛放在了房间的各个地方。

这时胡莉看见，小陈扬对着蜡烛“呼”地一吹气，蜡烛灭了。

苏想容回头把被吹灭的蜡烛点燃，然后在她转过去的同时，小陈扬又把蜡烛吹灭了。

苏想容第三次把蜡烛点燃，岂料小陈扬当着她的面再次把蜡烛吹灭。

而这一次，胡莉终于看见苏阿姨的脸上有了一丝的愠色。

苏想容将蜡烛点燃后，严厉地呵斥道：“你在干嘛？为什么要把蜡烛吹灭？”

只见年仅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