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上访 (1/2)

周志远一行刚走进县政府大院，楼里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身体微微有些发福，穿着一件深蓝色西服，走路很有气度。楼道里好几个人都停了下来，靠在墙边，面带着微笑，恭敬地说：“刘副县长好。”

刘副县长走出办公楼，径直朝一辆黑色轿车走去，前门飞快地下来一人，拉开后车门，恭敬地等着刘副县长上车。

周志远很快认出，此人正是大学同学刘为。两人在学校时候的关系，好到可以同穿一条内裤。周志远还是地震局主任科员时，刘为就当了pj县副县长。周志远当时心想，自已有这么好的资源，怎么说，也要为家里作点贡献。怎么贡献？自然是利用同学的权力，替家里人谋点实惠。

周志远的妹妹叫周倩，在pj县林业局上班，想调到财政局工作。于是，周志远回到县里，找刘为帮忙。刘为开始一口答应，却一直拖着不办。拖久了，他又借口说，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他很想当面骂刘为一顿，什么叫没这个能力？分管人事工作的副县长，调动不了一个工作？追根问底，还是人家看到自己没有混出个模样，前途一片荒芜，所以不愿意帮这个忙。

现在不一样了，周志远不但成为一名副处级干部，而且占有独特的政治资源，手里掌握着全市一多半处级干部的违纪查办权。如果刘为知道了，会不会为他当初的冷漠感到后悔？

刘副县长的车刚走，政府大院里来了一群人，他们打着“矿长贪赃枉法，侵吞国有资产”、“维护矿工利益，保护集体财产”、“恳求政府为矿工做主”等标语。

不一会儿，跑过来十几名保卫人员，他们站成一排，想要阻止这一群人进楼。人群都很激动，大多数是中年人，有人还穿着标有“许家山煤矿”字样的工作服。他们人多，很快就将保卫人员组成的人墙推开，冲进了大楼，乱哄哄一片。

吴兵经验丰富，立即拿出小型摄像机，对着人群拍摄。唐乔玲见状，也从包里拿出相机拍照。

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冲到人群前面，一边配合保卫人员阻挡人群，一边大声说：“冲击县政府是违法行为，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派代表和政府谈。”

十几分钟后，警察到达大院，局面很快平息了下来，许家山煤矿上访的群众推荐了五个代表，到政府会议室与相关部门进行对话。

趁着混乱，周志远和几名矿工了解到一些情况，然后对吴兵和唐乔玲说：“看今天的状况，县政府是不能暗访了，咱们去趟许家山煤矿。”

许家山煤矿年产量120万吨，是平江最大的县营企业。近年来，随着煤价一路飙升，许家山煤矿的经济效益扶摇直上，一度成为平江的支柱企业。董事长乔振天原是矿上的保安科长，县委书记张晋诚上任后，很快把他提拔为副总经理，一年后，又突击提拔为董事长兼总经理。

乔振天上任后，到处安插自己的亲信，这些人大多不懂生产，却喜欢指手画脚，把煤矿管理得一塌糊涂。乔振天还花巨资建起一个豪华招待所，传闻里面美女如云，各种娱乐设施齐全，专门用于腐蚀各级领导干部。

出了县城，出租车拐了几个山坡，就进入了许家山煤矿的地盘。出租司机说，沿坡散乱的居民区，都是矿工的住房。三人下了车，向坡上的居民区走去。

这是一个典型的棚户区，住房破烂，还有不少违法搭建的单砖房，遍地堆放着各种垃圾。如果不是搭着许多洗后未干的衣物，还以为这里根本无人居住。

三人转了一圈，发现多数房子的房门紧锁。看着乱糟糟地居民区，唐乔玲皱着眉，用手捂住鼻子和嘴巴说：“这里这么脏，怎么能住人啊？”

吴兵打开摄像机开关，调侃说：“大小姐，你从小在阳光的呵护下长大，哪里知道现实社会有多阴暗。”

唐乔玲白了他一眼，说：“就你懂的多，行了吧？”

继续往前走，在一间平房外的阴凉处，四个矿工模样的人围在一起，每人手里拿着两张牌，正在玩“推锅”。这是pj县流行的一种赌博方法，玩法类似过去的牌九。

一个胖子正大声说：“各家快点开牌，这盘要通杀。”其他人都围在一起，各自看牌，其中一人慢慢开着牌，嘴里念着：“九点，来个九点。”

“你们找谁？”胖子看到了周志远三人，猛地站起身来问。

没等周志远说话，吴兵上前一步，镇定地说：“我们是游客，路过这里，过来看看。”

“你们不去旅游景点，来这里看什么？”胖子看到吴兵手里的小型摄像机，又问：“你不会是电视台记者吧？”

周志远双手插兜，看吴兵如何应付场面。

吴兵口袋里装着市纪委工作证，所以他心里并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说：“你看我们像记者吗？况且你们这里乱糟糟的，能有什么好新闻？”

胖子听见吴兵这样说，生气地说：“年轻人怎么这样说话，你别小瞧了我们，我们都是许家山煤矿的职工，每个月挣的钱不比你少。”

那个喊“九点”的人指着远处说：“那就是我们煤矿，你看那个十二层的办公楼，还有八层的招待所，有多气派。”

吴兵问：“既然许家山煤矿这么好，你们怎么住在这里？”

胖子骂道：“煤矿那些当官的贪污腐败，天天胡吃海喝，每个月招待费就有几十万，还天天小车接小车送。”

吴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