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梦魇 (2/2)

他攥着钱袋的手攥得更紧了，他完全没有感觉到手掌被金锭硌得生疼。他盯着那具只剩骨头的尸体，他的脸上慢慢地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一套完整的计划在他的脑子里像一张网一样织就起来。

他决定把金子藏在崖壁上面的某个地方，过些日子来取，以免上去后被发现。这两块玉先拿回家，有人看到就说是给自家两娃娃买的，大家都是穷人没有几个人认得这个玉的好坏。而铁皮石斛还是要采，要不然他上去就会有别人下来采，这袋钱万一被发现了就不是自己的了。想定后他把栓两块玉的绳子解下来结成一条绳子，把钱袋和两块玉串上去系了个死结，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在采到石斛后冲着崖顶大喊：“吊我上去吧。”上面的人开始合力慢慢地拽着粗粗的麻绳，吴刚不像下崖去的时候那么害怕了，反而是兴奋，他胆子也大了很多，虽说酒壮怂人胆，但是这钱比酒的效果还好，他自己甚至在崖壁上手脚并用攀爬了起来，他此时觉着自己以后的人生就将像是攀爬这崖壁一样会越走越高。

一不小心，他腰间的绳子被上方一株树钩住了，缠在了树枝上，他只得朝着那株树攀爬了过去，好容易到了树的旁边，却怎么甩绳子都甩不开，他两只脚找了个地方蹬着，只用一只手抓着崖壁上突出的一块尖石，另一只手费力的开始解缠在绳子上带着刺的树枝。

快要把全部树枝扯开的时候，他不小心被一个大刺刺到了手，疼痛让他惊呼了一声，攀着岩壁的那手本能的抓着被刺的手，马上双脚也离开了崖壁。此时他的整个身体荡了起来，像是钟摆有节奏地、剧烈地晃动着。

崖下面看着的游二哥大喊了起来：“兄弟，快找个石头抓住，要不然绳子会被上面岩石磨断的。”“抓住”那两个字进入到了他的脑海里，他赶紧回了回神，观察着自己身旁的岩壁，发现有一块突出的石头可以抓着。他立即下定了决心，在下一次荡到那里的时候就抓住那块石头，用脚踩着崖壁。

可是这一次荡的力度不够，他没有来得及抓住那块岩石就错过了，又荡了回去。

他想着下回一定要抓住机会，就在快要荡到那块岩石的时候，他用一只脚瞪了一下岩壁，手往那块岩石的方向够去，终于抓到了那块岩石。同一时间，他的脚也传来了无力感，像是踩到了棉花，他马上把另一只手也凑上去了，两只手紧紧地攀住了那块岩石，一只脚踩着岩壁上。像一条壁虎挂在了墙上一样，但是终于固定住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看着自己的那只脚，没有什么外伤，他打算勾勾脚却动弹不得，这下他能肯定自己的脚是崴了。此时他的整个脚踝都肿了起来，那块皮肤微微泛起了红，刺痛感从皮下传了出来，但他的脸上却流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太阳的炙烈掀起层层热浪，耳中充斥着那些被炙烤的虫子发出凄厉的惨叫亦或说是愉悦的歌唱。他仰起头对着崖顶上游大哥喊：“大哥，我的脚崴了，只怕是不能自己使劲了，就麻烦大家把我拉上去吧，各位兄弟，实在对不住了。”

随着离崖顶越来越近，他靠近了早就找准的一大丛荆棘，借着休息之际，他把钱袋缠在了一处枝丫上，可是他自己看着总觉着不保险，想换了另一个枝丫挂着，就在他伸长了胳膊，想把钱袋挂到更里面的时候，一处劈断的粗壮枝丫，猛的就插进了他的小腿里，一丝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不一会裤子就被血色染红，树丫上也被染上了红艳艳的颜色。

太阳光从侧面照上他的脸，他的五官来回错乱地扭动了几下，像极了在炼狱中炼烤的魔鬼挣扎的表情，最后他定格在了非常痛苦的表情上。然后他用疼痛难忍的语气冲着崖顶大喊：“游大哥，我受伤了，快拉我上去吧。”

突然，绳子从上面断开，吴刚大喊一声，只觉着天空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此时，吴刚从床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下子疼的睁开了眼睛，他恍恍惚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四下望着漆黑的屋子，脑子里才慢慢有了思想，他又做梦了。只不过这个梦当时现实的情景一模一样，只是结局他不是摔下崖去，就是那具尸骨在他眼睛所见的任何地方。这梦在头几年他夜夜梦到，可是最近这十几年已经渐渐不再做这个梦里。

此次慧娘和虎儿去了梅林，又让这尘封的梦犹如从地下爬出的恶魔，开始盘旋在他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