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黑暗 (1/2)

晚餐后，他们踩上飞毯降到二楼。

那时候正厅的电视墙正在播放苏／联／解／体的新闻——苏／联／国／旗从夜晚的克里姆林宫缓缓降下，一面白蓝红的水平条三色旗缓缓取代了它的位置。

小仙子飘在半空中的金粉组成一个严重谢顶的中年男人，他的头上有一个明显的胎记，正在苏／联的凡人／总／统戈尔巴乔夫。戈尔巴乔夫面对着**宣布辞职，他神色黯然，表情严肃，语音的部分被转为文字，像跑马灯一样飞快地从底下滚过。

莱伊看到这则新闻的时候摇了摇头，施薇塔正想说他『你哪来那么多事』，却看到盖维瑞尔也在关注这则新闻，并且面容冷肃。

「很快『蜂巢』就要拒收卢布了。」莱伊看向盖维瑞尔，认真地说，「我的意见是我们现在就开始投资外汇。」

施薇塔非常意外地看到盖维瑞尔跟着点头附和。

这份沉重并没有困扰他们太久，安娜买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可拆卸式飞天扫帚导航系统21版』作为圣诞礼物，并且扬言要在暑假骑着她那把『极光225』环游世界。

快乐很快就感染了周围的人，盖维瑞尔还买了一条『猫语翻译项圈』作为翡翠的圣诞礼物。

接着轮到莱伊。他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左拐右弯，走进一家卖链金术器具的店铺大手笔的要了一组链金术基本套银器，签字让店家送到府上。他给伏特加将军的礼物则是一个可以自由伸缩的鸟巢箱（照顾他时胖时瘦的身躯）。

「你呢？想好要什么圣诞礼物了吗？」盖维瑞尔走过来问她。

「考虑了很久。」施薇塔说。

「是一只宠物？」盖维瑞尔猜。

「不是。」她说，「你知道我不会照顾小动物的。」

施薇塔经常被形容成『缺乏同情心和爱心』的。

她从来不明白逗宠物有什么好玩。会让小女生尖叫小野猫野狗无法触动她，即使他们在雨中的纸箱里向她投去的湿润目光（有时是奶声奶气的呜叫）也无法让铁石心肠的施薇塔走过去把它抱进怀里。

当然，对于那些具有实际用途的宠物（比如说猫头鹰和凤凰……还有蟾蜍，或许？）施薇塔不介意多花点心思，但是这仍改变不了她很不会照顾动物的事实。

她仰头看盖维瑞尔，她年纪最大的哥哥。安娜入学之后他怕她一个人寂寞买了翡翠送她，莱伊升上三年级之后他也补了他一只猫头鹰，但是他自己却好像一点也不会感到寂寞一样，无欲无求的。

「你的圣诞礼物是什么？」她问。

「我给自己买了一只百利金m400。」他说。

施薇塔想像一下盖维瑞尔拿着鹈鹕钢笔在纸上认真写写画画的模样，笑了，她说：「等我长大，换我给你买圣诞礼物。」

「好。」盖维瑞尔摸了摸她的头，她又说：「我今年想要一件隐形斗篷。」

「你想要一件隐形斗篷？」莱伊抱着他那箱大大的鸟巢箱插／进来，「你打算干嘛啊？抢劫古灵阁吗？」

「抢劫你啦。」施薇塔转过身去巴这只烦人的苍蝇。

她的手才刚刚抬到半空中，突然间，那双亚门杰林斯基家颜色奇异的眼睛瞪大到了吓人得程度，一个猛甩头，看着他们背后的方向，又猛地转回来：

「你们谁……看到爸爸了？」

其余三个人转过头左看看右看看，脸上都变成了和施薇塔一样的惊恐表情。莱伊还骂了一句脏话，安娜难得没有打他，因为她的脸已经白得像纸一样。

本来欢乐的荡然无存。施薇塔迅速地说，「莱伊和安娜去那边！我和盖维瑞尔去这边！」几个人立刻动身起来找亚门杰林斯基先生。

『蜂巢』占地十分广阔，室内有超过两百家商店，汇集东方与西方各国文化的店铺比邻而居。土耳其手工飞毯专卖店的隔壁是一家专门卖古希腊天文观测仪器的店铺；印度四面佛像法器旁边在卖海地巫师制作的巫毒娃娃；巴西能量水晶左手边是一家卖中国茶叶兼卖桃花木摆设的铺子，右手边则是一间加工火龙角、毒角兽角、独角兽角和的工作坊。

好像每个角落都堆满了魔法和惊喜，让人硬生生移不开眼睛，施薇塔瞪大了眼睛在人群中仔细地搜索，生怕看漏了任何有一头白色金发的人。

等他们找到亚门杰林斯基先生时，那个削瘦精细的男人正站在一家人偶店外头，望着玻璃橱窗里一具人偶静静地出神。

时间从他的身旁川流经过，绕过他继续向前疾行。施薇塔放下的一口气又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又小题大作！她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大步走过去。

亚门杰林斯基先生看到他的儿女们很开心。

他笑着问：「你们跑哪里去了？我找了你们好久了。」

几个儿女们一致忽略这个提问。

当他们走近那扇玻璃橱窗时，几乎同时被里面的一具少女人偶吸引住目光；玻璃橱窗后面放着一把红蔷薇刺绣的法式扶手椅，白木描金的椅子上坐着一具身着哥德式黑色礼服的人偶，微微卷曲的黑色秀发从胸前垂落下来，白瓷制成的手掌托着一把黑色蕾丝伞，伞沿下，人偶微微扬起的下颔带着沙俄贵族不可一世的骄矜，被描图成大红色的嘴唇线条定格在一个讥讽的弧度。

然而，上述的种种加起来都不及那双眼睛——她的眼睛——那是一双十分傲慢冷酷的黑色眼睛，就藏在蕾丝阳伞下，以星光黑曜石打磨成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