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命与运 (1/2)

身着白色风衣，双手抄兜站在虚空中的齐忧笑眯眯的看着柯文和李初：“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嘛，不过遗憾的是，公司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等一下，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改变了巴别塔的结局？”

齐忧惊讶的看着李初：“怎么，你还没有察觉到吗？”

他伸手，挥动。

背后水帘般的蓝幕浮现一道波纹般的画面。

镜花水月。

巴别塔所在的沙盒，名叫神启。

生活在那里的人世代信奉着神明，直到死亡降临，诸神陨落。

最后一位言神，代表着人类的希望。

她用语言诱惑欺骗了自己的选民，在即将逃出死神魔爪的时候却意外陨落。

人类文明断绝。

千百亿年后，神启的文明重启。六臂蛇腹的爬行类冷血动物在这片黑色的天幕中崛起了，他们将沙盒称为“万穴”。

它们自称神的弃物，在这片濒临死亡的大地上苟延残喘。它们钻入地壳，借助逐渐冷却的地核余温创造了自己的文明，后世称之为“玻璃房”。

但是随着地核逐渐凋零失温，它们的文明昙花一现。

这时，地表出现了真正能适应这个沙盒的生命。

它们自称“神仆”，但实质则是某种元素和冰的超低温结合体，结构异常简单。但它们能持续发展的秘密在于，它们的意识结构能够相互联系，并以物理接触组成一个庞大的思维网，很快它们的计算力就超越了曾经的人类。

它们建立了“幻想文明”。

此刻，地底的玻璃房也被逐渐发掘出来……

千百亿万年的光阴，在水纹中一一浮现，李初的脸色很难看，柯文却看的津津有味。齐忧将光幕挥散：“这次你们要去的沙盒，名叫。按地球历算，它在一百年前突然莫名其妙的毁灭了，你们需要前去调查……并修正时间线。”

柯文突然道：“让我奇怪的是……”

齐忧挑起一边眉毛。

“为什么你在这里？”柯文问。

“你说自己是巴别塔测试的检察官，又身为什么死亡组组长，为什么有时间陪我们两个所谓的实习生玩……”

齐忧把头背到脑后：“唔，如果一定要解释的话，我也感觉很奇怪呢。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能得到‘死亡’的青睐呢？不过现在的你，还没有让我倾诉真相的yù_wàng……倒是李初，从刚刚开始，你就在想什么呢？”

李初默默抬起头：“如果说时间线可以随意改变，那么我是否可以这样想……地球在某一天，也会灭亡，或者说它至今都没有灭亡的原因，就是有沙盒公司的‘调解’？”

“你理解的一点不错。”齐忧拇指与中指合拢，潇洒的打了个响指，“我也曾参与过，修改历史这种事。甚至如果你们能活下来并转正，你们也会有机会触摸自己本来世界的‘真实’。”

他一指两人脚下：“不过在此之前，有个人你必须见见。”

柯文低头一看，脚下盘根错节的蓝色枝干，好像南极冰层隐隐的裂痕，在他脚下绽裂，张开，然后将他一口吞噬。

无尽的蓝色隧道。

不，他已身处在公司简陋前端的临时“商店”中了。

“难道这里不该是有减价的、甩卖的、讨价还价的、摆摊吆喝的吗？”柯文下意识的用俄语嘟囔。

“如果真的像大部分小说中所写……那主神也太低端了。”

微妙的女声，让柯文徒然僵住。

他慢慢转过身来，平常总挂着玩世不恭的脸上第一次带了些许惊骇。

“雪莱？”

她站在柯文身后，头发是流淌般的白色，波浪及腰，一双迷人的湖蓝色眼睛若即若离的望着柯文，虽然有着混血的长相，但她的窄肩和清晰的锁骨却有着东方人的柔媚，那双薄唇与柯文有几分相似，挂着若有若无的诡美。

柯文与她对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我精神病复发了吗？”柯文待心情平复下来，淡淡地问。

“不，只是因为我想用你最爱的样貌与你相见而已，亲爱的。”雪莱的语调酥到了骨子里，她带着微沙磁性的言语撞击着柯文的防线。

“……你只是我的幻视，在我坚持服药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你仍有一年多，坚信我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吗？”

柯文沉默了。

雪莱冰凉的手指抚着他的脸庞：“你又是怎样判断我不是真的呢？”

“你只是我童年创伤和死去玩伴的幽灵，”柯文捏住她的手，轻轻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鬓角，但眼中只有一片黑色的冷漠。“我已经好起来了，所以不要……再把我拉进那个又黑又小的地方。你到底是谁？”

雪莱温柔的笑了：“我是命运。”

她湖蓝色的眼睛温柔平静，纯洁的像所有情绪都能搁浅其中：“我是无所不知者、不可呼名者、执掌万界者——命运。”

她轻易摆脱柯文的手：“我是沙盒公司你们所谓的‘股东’之一，万事万物万象万灵……你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因为这里就是商店，这里是命运的私藏。”

从她身后，无数深蓝色的河流渐染上这片淡蓝色的空间，柯文仿佛贸然潜入深海的稚童，从血脉中带来对深邃海底的恐惧让他微微屏住呼吸。他身周像凌晨蓝丝绒般的天色，又像数百米的深渊峡谷，而雪莱静静的站在他面前，干净美好，像遗世独立于时间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