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Chapter144归梦难成23 (1/3)

昭之也不是全无意识的，她只是流失了所有的力气，甚至连□□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偶尔还能感觉全身失控的抽搐和痉挛。

骨血里的热气早就漏光了，身体里每一寸皮肉和筋骨都被锋利冰寒的利刃凌迟着，一寸一寸，漫无边际的剧痛让她什么都做不到，喊不出来，躲避不开，甚至忍受不了……

她这辈子承受过的折磨苦痛不计其数，全都加起来也没有这时疼。最起码，以前无论有多疼，她都没想过为什么还不去死，为什么还要活着。

就在她感觉这种极致的折磨快要到一个极限，终于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永无止尽的折磨又一次把她拖进了深渊。

她的关节深处、骨头缝隙里开始涌动着一种尖锐的，剧烈的，冰寒的锥心剜骨的疼痛。这百般滋味的疼痛就像是有一粒粒尖锐的冰碴子，凶猛的在四肢百骸里不停的流窜着，川流不息，奔腾不止……

再然后是五脏六腑，她仿佛看到那是一块巨大的冰锥一寸一寸的扎在她的身体里，来回不停穿刺着，然后有什么东西被绞得血肉模糊，从她身体里脱离出去，她甚至还来不及流出一滴热泪，又一次的昏沉了。

无数次感觉自己被这样的痛苦折磨得昏死过去，又无数次被疼痛折磨得恢复一点残存的意识，就连因为剧烈疼痛而引发的眼泪，都像是炙热的烈火焚噬着她，没有极限，没有终结。

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折磨让她心里升起了巨大的怨念，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为什么还不去死，这样煎熬的活着，还不如赶紧死去，这个念头在她心里一次次的游走，简直就要爆体而出。

***

昭之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沉重的眼皮一点点被撑开，光线陡然刺入眼睛里，一下让她有些无法适应。

她刚想抬手挡一挡，不由自主的“哼”了一声，才发觉周身所有的骨头皮肉像是被一块块的拆出来又装回去了一遍，痛苦，僵硬，无法动弹，只得闭了闭眼睛，然后才慢慢睁开。

“醒了，醒了。王妃醒了。”

“老天保佑，太好了。”

水华喜极而泣的声音，彻底将昭之从噩梦中拖回来。一切的意识如潮水般涌过，她又活了过来。

昭之目光扫过去，水华乌黑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又惊又喜的表情完全掩藏不住，她的面容有些苍白，嘴唇也干得起皮了。

然后水华的身后出现两个人，恍如隔世的李覃，还有孟琮沅。

李覃的看她的眼神十分冷锐，还有一分担忧和两分心疼藏在她颤抖的手掌上，指骨因为用力捧着药碗呈现出青白的颜色。

孟琮沅就站在李覃身后，昭之目光又落在他身上。

他整个人又瘦了一圈，原本白皙的面孔此时看过去只觉十分苍白，殷红的嘴唇紧抿着，眼神幽深似海，暗潮涌动，表情坚硬又冷峻，形销骨立，突出的锁骨线条从衣襟下显现出来。

长身玉立站在最后面的他，既无惊也无喜，既无担忧也无心疼，那种高深莫名的、让人看不懂的眼神，扎得昭之有些疼。

“王妃想喝水吗？”

“饿吗？”

“您感觉怎么样，哪里疼？”

水华被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一句一句的在昭之耳边问话。

昭之的耳朵脆弱得承受不了这样的声音，又动弹不得，只好皱了皱眉，动了动眼睛。

“好了，别愣在这里了，还不快去叫你师傅来看看。”

李覃小心翼翼捧着药碗，用膝盖碰了碰水华。

水华这才恢复清明，摸了摸脑袋，对昭之憨憨一笑，眼珠又黑又圆，显得十分讨喜。

“借过借过。”

然而不等水华起身，听到动静的岑泽早就背着药箱进来了，他的面上依旧带着病气，褐色的眼瞳除了冷，也多了一点点喜色。

“岑大夫，她这也醒半天了，也不说话，也不动，莫不是傻了吧。”

李覃大概是压抑得太久了，深埋在心里的刻薄统统跑出来了。

昭之动了动喉咙，咳了一下。

“哦，没傻。”

岑泽恍若未闻，任她自说自话，默默给昭之诊脉，表情又变得十分深沉。

这时，水华端过来一小杯水，昭之眼睛亮了一下，水华便靠过来给她喂水，清甜的水流入干涸的喉咙，缓解了一点点火烧火燎的痛。

“孩子呢？”

暗哑艰涩的声音是强忍着割裂般的疼痛从喉咙跑出来的，昭之终于还是开口了。

闻言，房内诸人脸色均是有了变化。

水华眼角划过两滴泪水，悄悄背过身去抹眼泪了。

李覃眸光阴沉，两边嘴唇下垂，颤抖了半天，终究说不出话来。

孟琮沅脸色苍白得让人心悸，幽暗的光芒从眼底划过，只死死盯着昭之，不说话，也不动。他双肩微微颤抖，不住喘着粗气，似一头受了重伤命悬一线的野兽，等到了最致命的一击。

“师妹，你还年轻。”

最后的安慰是岑泽给的，却没有任何作用。

昭之眨了眨眼睛，她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恍然，这个结果她其实早就预料到的。

可是她的那个孩子，在她飞来飞去跑跑跳跳的时候没事，在她滚下万丈山洞的时候没事，在她惊慌失措误入万人坑的时候也没事，她以为他是最强悍的生命，就像她这个母亲一样，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能重新活过来。

可他还是走了。

还没来得及被他父亲知道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