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同行之人 (1/3)

唐靖书在房中的动静不大，只不过几句喃喃。他本就是毒发后虚了的身子，情绪起伏之下难以控制，对于习武多年之人而言，这样的些许声响已经能听得到。

老太太从唐靖书被送回来后就一直在外间坐着，她本就知道唐靖书和沈幽瞳当年之事，此刻听得唐靖书在房中的情不自禁，心下也是感慨，不出声地叹了一口气。

她看了看身边的紫袖和黎璎，这两人都不通武艺，自是听不见什么。

这样也好。

老太太心想，唐靖书的脆弱，并不需要其他人来怜悯。那本就不是一个心性软弱之人，只是一时的情绪失控罢了，他很快就能自己平复，不需要和任何人说。

而后，几人便都听到了唐靖书失控的那声“瞳儿”。

老太太摇摇头，看着面带忧色的黎璎，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黎氏，你去看看掌门。药服了这么久，他这会儿也应该醒了。”

黎璎行礼：“是。”转身便走向内间。动作虽仍是雍容，步履间却带了几分急切

老太太也不管她，接过紫袖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轻声问道：“青丫头走了？”

紫袖小声道：“老太太，大小姐是走了。奴婢瞧着，大小姐其实心里也不想走。若不是叶棹和奴婢赶得快，大小姐只怕会把掌门送回家来。”

老太太轻轻摇了摇头，道：“她不回来是对的。”说完，老太太起身向外走去，跟紫袖说道，“一会儿掌门要是问你话，你就让他去我那里。”

紫袖应声道：“是。”

老太太摆摆手，道：“你不用跟着伺候我了，在这里等着吧。”

紫袖停下脚步，看着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出门去，心下叹息。

那日，唐青语自老太太处拿到密令，留了书信在房中，还专门叮嘱小丫头青夙要晚点再收拾房间。谁知掌门临时想起有事找她，一大早便去了她那。青夙不会说谎，一脸的紧张泄露了她的秘密。掌门只盘问几句，便得到了那封信。

那封信里写了什么，紫袖并不知道，但她知道掌门看过信后瞬间就黑了脸色，也不跟任何人解释，一人一马飞驰而去。

老太太得了消息后，长叹一声，命她带上解毒的药，叫了叶棹一同赶车而去。

一路的颠簸后，紫袖在小镇外的土路上看到了昏倒的掌门，还有那个一脸惊惶地抱着掌门的大小姐。

唐青语用厚厚的披风裹住掌门的身子，一只手抵在他后心为他缓解，一手拉着缰绳，遇到自己的时候，整个脸都冻得冰凉。

唐青语用颤抖的唇说道：“救我爹！”

她没有问任何问题，立刻上前照料，把毒发的掌门扶进车厢里，并把解毒丸喂给掌门加以缓解。

唐青语看着掌门面色惨白地昏睡在车厢里，一时默默。

她试了试唐靖书的额头，觉得掌门没有继续发热，才低声道：“大小姐不用担心，掌门毒发不是一次了，老太太心里有数，怕掌门出事，这才让我带了药来接人的。”

唐青语点点头，眼睛带着贪恋看向唐靖书，却是对自己说道：“紫袖姐姐，我这就走了，你照顾好我爹。”

她点点头，看着唐青语，欲言又止。

紫袖明白，自己虽然深受老太太的宠信，但到底只是个外人，唐门几位掌权者之间的事，她没有资格插手。

于是，她到底只是温婉一笑，道：“你去吧。不管怎么样，老太太总归都是疼你的。老太太说，你若有事，尽管让人给老太太送信来，老太太不会不管你。”

唐青语大概心里也明白，若真的再回唐门，就不会再有机会这样的时机离开。若不是因为不放心毒发的掌门，她只怕不会掉头行这一段路。

她温和地一笑，道：“我知道。紫袖姐姐，我走了。”

那个笑容不是她平时那种带了点顽皮和不羁的样子，而是多了几分温和，也带了点伤感，让人觉得这个孩子突然就长大了似的。

像个大人一样思考，一样有烦恼的事，有要承担的事。

紫袖有点心疼，到底还知道分寸，只拍拍她的手，安慰一般说道：“去吧。”

然后，那个长大了的女孩，就真的一扯缰绳，掉转马头疾驰而去，没有半分迟疑。

紫袖心想，别的不说，只单这样的果决，便称得上掌门之女这个称号。

而室内，黎璎面带忧色地看着唐靖书，小声问道：“夫君，你可还好？”

唐靖书早在她推门而入时便已收敛好所有情愫，这是他的声音很平静，带了一点笑意，答道：“我无事，让你担心了。”

黎璎拿手帕给他擦了擦面上的汗，担忧地说道：“这次怎么病的这么突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唐靖书微微动了一下，避开她擦拭的手，抬手接过手帕自己擦了几下，笑着说道：“一时赶得太急，这才有点不舒服。你不要多想，我真的没事。”

见他面色苍白如纸，却还仍带着微笑的假面，黎璎忍不住说道：“就算你对秦姐姐……”

“我的事，”唐靖书径直打断她，淡淡道，“你不要管。我们说好给彼此留有空间的，不要忘了。”

黎璎闭上了嘴，用力地咬着嘴唇，樱唇被她咬得微微发白，眼眶里也有盈盈水痕，看上去凄楚。

唐靖书却似乎没有看到，把手帕收起来，有些抱歉地笑着道：“手帕脏了，我让人再给你裁一块。”

“……好。”黎璎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