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二十八章 茶马古道（上） (1/2)

女子叫穆聘婷。

许久未听人提及自己的名字，她没有恼怒，反而有些欢欣雀跃“这名字可好听？”

元瑶点了点头“好听”

“那你猜我姓什么”

元瑶不过是看到石壁上刻了“赠聘婷”三个字，就想到这女子会不会叫聘婷，至于这姓氏哪里猜的到，遂摇了摇头。

女子又说道“我姓穆，这姓氏可好听？”

元瑶又点了点头“好听”，心中将这名字与姓氏连在一起，穆聘婷，穆聘婷，“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哦”穆聘婷来了兴致，瞪着眼睛，只盯着元瑶看，见她想不起来，不由试探着提醒道“茶马古道”

这个几个字确实提醒了元瑶，她想了起来“梓州茶仙穆家”。元瑶所说的慕聘婷正是眼前这个女子。

穆聘婷原以为元瑶只是随口说说，谁知竟真被说中。只见元瑶不过二十的模样，而慕家二十年前早以销声匿迹，她怎会知道。穆聘婷不由变了脸色“这梓州穆家怎样？”

元瑶无所牵挂，所以也不怕她，反问道“姑姑先说说，看看咱们俩知道的一不一样”

“你先说，不然我说一个样，你便随着我说，可有什么意思。”

“姑姑不说就罢了，我也不说了”

穆聘婷皱了皱眉，起身走到洞口，看那瀑布奔腾激喘，半响，“那我们一起说”

元瑶看见穆聘婷骨瘦如柴的背影，却看不到她脸色的表情，只听她娓娓道来“我穆家世代种茶，到了我爹穆望这一代，更是盛极一时。我自幼不喜茶艺，只爱舞枪弄棒，幸好我长兄穆钰协助父亲打理家里的生意。我家的茶，最后是千金难买，只专门供给朝廷，用来与外邦交换战马。原本日子过得安稳太平，却有一天家中供给朝廷的茶被人半路劫了去。至那以后，但凡我家运茶必定次次被劫。我爹耗时几个月花重金在江湖中找寻劫匪，最后才知那劫茶之人竟是九天幻境中人。九天幻境原是由异族人创立的邪教，本是隐居世外，很少在江湖中走动。因其武功精奇乖戾，竟找不到人与之抗衡，我爹一急，便病倒在床。因茶叶久久供应不上，朝廷终于怪罪下来。”

穆聘婷回过头来，见元瑶若有所思，遂又转过身，接着说道“我便自告奋勇带着茶缪去寻九天幻境中人”

“茶缪是什么？”元瑶听了许久，开口问道。

“那是祖上传下的一种茶毒”，穆聘婷见元瑶又没了声响，便继续说道“父亲请来几个武林高手与我一同混在送茶的队伍里。一路竟是平安无事，眼见距江陵府不过一天脚程，几个送茶的伙计吵嚷着要在途中歇歇脚。而恰巧不远处就有一个客栈，经大家商议，决定住上一夜，天亮接着赶路。我素来觉轻，偏偏那一夜睡得很沉。醒来时已是日上杆头。心中正懊恼怎么没人叫醒我，走出去一看，同行的人连同客栈中人竟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其实也不奇怪”元瑶冷不丁的插了一句话，穆聘婷回过头看她，只见元瑶又紧紧的闭上嘴巴，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我正觉得奇怪，忽然自外走进来一个书生。那书生穿了一身麻布衣衫，头发用一根檀木簪绾起。他看到我便眯起眼睛，咦了一声。我问他，这客栈中人那？书生竟又咦了一声。我心中懊恼，随手自桌上抄起一个木碗向他头顶掷去，他笨拙的躲也不躲，实实的挨了一下。我又问他，这客栈中人那？他不怒反笑，捂着头说道，我刚自外进来，还想问姑娘这客栈中人那。那书生眼睛本来生得就小，这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道缝。”讲到这里，穆聘婷突然停了下来，她只望着洞外陷入了回忆里，许久，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下雨了”

“后来怎样？”元瑶问道。

穆聘婷自洞口走向石床，躺了下来，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元瑶也不再追问，起身走到洞口，坐了下来。她看不到外面是否下着雨，只觉得冷气阵阵袭来。她抱着双臂，将头埋下，不知不觉就这样睡着了。在梦里，她看到了一个书生，一身麻布衣衫，站在自己家的后花园中。她低头想了想，向着书生走了过去，自他身边的凭栏上坐了下来。书生见她没有向往常那般见到自己转身就走，不由心中一喜，自她身侧坐下。他踟蹰半响，竟不知说些什么。她也无话。两人就这般坐着，直到夕阳西下，天边如火一般通红。她缓缓说道“百里哥哥，我原是不讨厌你的。你若真是我哥哥就好了”。书生闻此言，不由苦笑一下“那我就做你的哥哥，护你一世周全”

天亮了，雨也停了。洞内渐渐温暖起来，瀑布溅出细小的水珠，轻柔的打到元瑶的身上。元瑶就那样在洞口睡了一夜。不知道她昨夜梦到了什么，时而蹙眉，时而微笑。穆聘婷没有叫醒她，径直穿过瀑布，去采摘野果。

那果子确实叫做断肠果，传说是断肠湖中的神女日日痛哭，用眼泪浇灌而成。那果树长得分外高大，隐于断肠湖东南角的一片树林之中。因那片树林不小，且这断肠果树长得平淡无奇，所以鲜有人知。更没有知道那断肠果却是克制茶缪的解药。然这解药却是治标不治本，虽能抑制毒性，却不能从根本上去除茶毒。这断肠果树虽四季产果，然果子只能保存两日便要腐烂，所以穆聘婷被牵绊于此，动弹不得。她在这里守了二十年。最初几年，她寂寞得要发疯，她也曾想过离开这里，但她心中始终留有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