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当小牛倌 (1/4)

年一过，十一岁的小令阳说什么也不跟妈妈去要饭了，他要求妈妈给自己找个放牛的活计干，要为家里挣点粮食。在景老大的帮助下，小令阳去了西营子村给蔡家放牛，当上了小牛倌儿。

说来也巧，这蔡家的当家人，就是当年曾经给小令阳家的网上当过伙计那个蔡德利。这个蔡德利如今可了不得了，自从五年半多以前买下了小令阳家处理的船和网等东西而自己顾伙计下架网以来，不但又添置了船和网，盖起了五间大瓦房，而且还置上了半垧的田地和两头牛一头驴，成了岛上屈指可数的一个富有的人家了。如此速度的富起来了，其中的原因不光是自己家下了架网赚了一些钱，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与岛上小衙门［1］里那个日本警官伊藤次郎交上了朋友的关系，欺行霸市，赚了不少大钱。

蔡德利在答应景老大用小令阳当他家的牛倌儿时说：“我是看在当年景元正对我不错的情分上，才用他的儿子来作牛倌的。”

在议定报酬时，他又说：“别人家雇用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子放两三头牲口，每年年底时付给五斗粮食，我多给景元正那个孩子一斗，如果以后放的牲畜多了的话，我还会多给的。我绝不会亏待景元正的儿子的！”

景老大把蔡德利的话对令阳妈说了，令阳妈听后很感动。别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后，都认为蔡德利对景元正的儿子够意思，不忘前情。

小令阳所放蔡家的牲口分别是一头犍子，一头母牛，一头公驴。那两头牛都比较好放，而那头驴不好放，它与牛不怎么合群，一时不注意，它就跑得没影子了。此外，让他感到最不得劲的是，那两头牛和那头驴常常得等使唤完了之后才能赶它们出去放。蔡家人对他有个规定，不管是什么时候放牛放驴，必须让它们吃饱，保住膘。这样以来，往往是晌午的那顿饭就得他妈去送给他吃，可他妈要是有事或者赶小海或者出去要饭等而回来不及时时，那他晌午就得忍饥挨饿。

小令阳放牛放驴尽心尽力，尽量挑选那些草多草好的地方去放，牛和驴不吃得肚子圆圆的，他是一般不往回赶的。为了让牛和驴吃饱吃好，上足了膘，有时他竟不顾个人安危地把它们赶到了远离屯子，而又时有野兽出没的山坳子之中去放。那两头牛和一头驴吃得膘肥体壮，就连给蔡家种地赶车的那个牛把式也常常夸他。尽管是这样，有时他还是免不了挨蔡家人的训斥和打骂。他妈隔三差五就问问他蔡家人待他怎样，他总是回答说挺好的。他从不说自己挨打受骂和所受的罪，就连自己遇到过的危险，他也从不吐露一个字。

他曾经遭遇过了两次十分危险的情况，事后自己寻思都感到后怕。

第一次，是他放牛的当年夏季的一天，那天下了特大的暴雨，而且下得时间很长，引发了山洪暴发。不会水的他差点被滚滚的洪涛给拉走淹死，幸亏他一把抓住了正在洪涛滚滚之中游动的那头黄犍子的尾巴。那头黄犍子游到了安全地方，他才脱离了那滚滚的洪涛而保住了性命。从此以后，他下决心要学会游泳。

第二次，是第二年深冬的一天，他在一个山坳里放牛。他坐在一处土坎子上，边晒太阳边看着土坎旁边的那两大一小三头牛和一头驴在吃草。那里的草茂密又好，牛驴吃了一阵工夫之后，突然都表现出异样的神情被他发现了：它们都嘴上衔着草抬起头来了，不嚼不吞都瞪圆了眼睛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那头小牛崽子和那头驴的身子都开始颤颤起来。他感到奇怪，也顺着它们看去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他的身子也颤抖起来了：不远处的山坳口顶上站着两条像大狗一样的东西正瞅着牛、驴和他，他立刻意识到那是两条大狼，尽管他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陌生的野兽。他见那头小牛崽子往大黑母牛的跟前跑去，他也赶紧跳下土坎子，连滚带爬地奔到了那头大黄犍子的跟前。

那两头大牛虽然也是有点惊慌，但它俩是不怕狼的。那头大黄犍子盯看着那两条大狼一会儿后，就用前蹄子刨了几下草地，哞的叫了一声突然奔向那两条大狼跑去了。那两条大狼见状，吓得赶紧掉头就跑。那头大黄犍子奔跑到那山坳口顶上，看到那两条大狼都跑远了，便停下不追了。他赶紧围拢着山坳里的那头驴和那头母和小牛崽子，就赶着它们往那头大黄犍子站着的山坳口的顶上走去。他到了山坳口大顶上往前面的方向望去，看见了那两条大狼停在右侧那座山的前方的半坡上，正朝着这儿山坳口顶上望着。他看出来了那两条大狼还是不舍弃他和牛和驴，他赶紧赶着牛和驴往左侧的那座山的下坡处走去。在再往前走的过程中，他是手牵着驴寸步不离那三头牛之间，直到下了山坡再望不见那两条大狼为止。他非常感激那头大黄犍子，再往后放它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因为任何原因而抽过它一鞭子。

一青一黄，一晃三年就过去了，小令阳已长成十四岁的小伙子了。他人长，胆子也长，心也开始野了，他放牛走的地方越来越远了。他心里想：有牛在，什么野兽都不用怕了。

春季的一天早上，他问清了蔡家大人，了解到牛和驴今儿没有人使唤，他便带上锁驴用的铁橛子和绳子赶着它们就走。他现在所放的是四头牛和一头驴。蔡家原先那头大黑母牛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先后下了两头牛崽子，一头快两岁了，一头不到半岁。这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