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来人探望 (1/1)

冬月初二那天，令阳妈背着一背干树枝子回来，老远就望到了自家的街门口处站着一个人，手上提溜着东西。

那个人站在那儿干什么呢？令阳妈的心里起了疑问。

她走近了一些，看清楚了：是一位陌生男人，头戴着褐色貂皮帽子，身穿着古铜色丝绸长袍，长袍的之外还套穿有无袖的黑丝绸面露有银灰色狐狸毛的短夹皮袄，下身穿着黑丝绸棉裤，脚上穿着黑色翻毛的棉皮鞋，手里提溜一个不小的浅紫色皮包。他的穿戴打扮比冬季来岛上收购药材或者野兽毛皮的老客还阔气。她就纳闷了：这是一位什么人站在那里呢？

她走到自己家的街上了，那位年轻人就彬彬有礼地迎了上来，用手指了一下街门，问道：“请问大婶，您是不是这家的人？”

“是啊，你找谁？”令阳妈回答问道。

那位年轻人听后立即把手中提溜的那个皮包放在一旁，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向令阳妈鞠躬施礼，嘴里说：“婶子，您好！”

令阳妈见状非常惊讶。她赶紧放下干树枝子，站好身子，用手理了一下耷拉在一侧脸上的头发，仔细瞅瞅面前这位年轻人，问道：“你是谁，俺怎么不认识？”

“我的名字叫钟玉成，是当年您家景叔救过的那位钟姓老客的儿子，我受家父指派特来看望景叔和您家里的人！”这位年轻老客回答。

令阳妈一听面前站着的这位年轻老客原来竟然是当年病在自家网房子里的那位老客的儿子，她惊愣了。可只惊愣了一会儿，她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两只眼睛中闪出了怨恨之光。她盯着这位年轻人良久，突然发话道：“你走吧，他人早就不在了，俺们也用不着你看望。”她说完了这句话后，背起了那背干树枝子就自顾自地推开街门，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钟玉成见到婶子的神情变化和听到她所说的话，他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寻思：婶子她这是在怨恨自己的父亲而拒绝自己进她家的门呀！这可怎么办哪？

钟玉成是昨天傍晚的时侯来到岛上的，夜里他住宿在白水井子码头对面街上的一家客店。他向他打听半拉山屯的景元正的情况，店主人告诉他说：“景元正这个人早不在了，死了能有十多年了。”他听后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念念不忘的恩人，竟会去世得那么的早！他心里立时涌出了不仅仅是悲痛和愧疚的感觉。他问店主：“他是怎么死的？”

店主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说景元正是怎么死的，却先感叹地说：“唉，人说好心总有好报，可他，好心却反而害了自己，好人做不得哟，做不得哟！”

钟玉成听不明白店主人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急得他央求说：“劳驾您老说说他是怎么死的？”

“他呀，他是被他救活的那个姓钟的老客给传染上了怪病而死的！”

“啊？！”钟玉成听后如五雷轰顶，万箭穿心，痛苦地大叫了一声，身子摇晃了一下，一屁股坐在桌旁的一个凳子上，吓得店主人往后退去好几步，不解地盯着面前的这位顾客。

“怎能这样呢！”钟玉成嘴里咕哝着，他流着泪水抬起了头，朝向店主人说道：“请您老把他死的具体经过讲讲给我听吧。”

店主看到他痛苦得成那个样子，便认为他不是景元正的亲戚，就是好朋友的儿子，就把当年自己所听到的情况大致地讲述了一遍。

钟玉成一夜几乎没有合上眼，他觉得太对不起景家人了。待天一亮，他又去向店主人了解景家的其它情况，店主人重点讲述了景元正的那个儿子景令阳的两件事情，夸赞那个孩子了不得。钟玉成听后是既吃惊又高兴，心里寻思到：景叔他还有这么一个有能耐，且又同他一样善良的儿子！

婶子她不欢迎自己，自己也得进去呀！钟玉成想了想，硬着头皮进去了。

令阳妈是个明事理的人，当年的那件事情全是令阳爹他自觉自愿做的，被传染上了怪病而死纯属意外，怨不得人家；何况人家打发儿子大老远地看望他来了，这说明人家是个知恩之人。所以，当钟玉成进屋，她就指向柜子前面的凳子请他坐下表情也恢复了常态。

钟玉成自打进了街门后一直到了上屋的东外间里，他都是边走边留意观察景家的一些情况，他的心里就十分地难受——正地间里除了做饭用的锅及锅台，再就有一口水缸；东外间里的炕稍上叠有的两床被子都破旧得带补丁了，颜色也变成灰不溜秋了……

钟玉成坐下后，就向婶子解释了在这十多年里他父亲曾多次想来岛上看望景叔而没有来成的原因：他父亲左胳膊生瘘怎么治都没有治好，一年挨一年，一直挨到了今年也没有能够来得了，父亲只得指派他看望来了。

在钟玉成的询问下，令阳妈也讲述了自己家那一年内接连发生的不幸事情以及后来娘俩所吃的苦遭的罪，钟玉成在听的过程中多次流泪低泣，并一再地表示歉意。

他们两个人正在说着这些事情时，景令阳回来了。他一进上屋的门里就听到了东外间里有人在同他妈说话，他便问道：“妈，谁来了？”

“一位客人。”他妈听到他的问话，回答。

“客人？”景令阳听后惊奇地嘟囔了一句，当他走到了锅台跟前便惊愕地站住了，他看见了坐在东外间里的柜子前面那位客人竟然是一位穿戴华贵的年轻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