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前尘往事（二） (1/1)

那次表心意后，秦昱便守着三日之约常来。素琴伴茶，翩跹配诗，她引他尝酒，他教她弄剑，那段日子快活美好。

几乎醉梦所有人都认为，秦昱日后一定会娶她。

然而变故还是发生了，那日他与在她相思树下拥吻，秦昱突然看到了什么后，身体猛的一震。

她察觉异样后疑惑转身，看到了一个头冒青筋满脸怒意，着墨竹白衫的中年男人。

那是秦昱的师父，当时的千机掌门——苏珵。他因千机门中有人走漏了秦昱与她的风月之事，而前来一探究竟，果真看到了令他大失所望的一幕。

而她也是那时才知道，秦昱是苏珵底下最为心腹的得意弟子，是被寄予厚望之人。

秦昱被苏珵强行带走后，宋卿卿怀着忧虑与盼望一直等他回来，而秦昱整整两个月不见踪影，留她一人一直倚在醉梦的清晨黄昏夜色里顾影自怜，牵肠挂肚。

一个凉风凄凄的夜晚，他终于披着窗外月色再次回来。

他说卿卿对不起，千机现在还不能接受你，我一定会想办法的，我会把你光明正大的娶回去。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而后他便开始疯狂吻她，那夜月亮是旖旎的粉，情到深处，他们共赴了巫山云雨。

后来他抱着她，送给了她一块玉佩，青白花色，藏青准绳串透，玉上是精致的细竹。

他说这是先给她的一点嫁妆。

他还指着窗外月色感叹与她共赏的美好，他说，要是他们以后有孩子，男的叫夜明，女的，就叫诵月。

那时宋卿卿不知道，千机刻竹玉佩，是接任掌门之位的信物。

她也没想到，那晚之后他的离去，后竟成了他们一生的诀别。

……

袭香刚开始的时候不叫袭香，醉梦楼的阿姨姐姐们还有娘亲，都喊她做“诵月”。

她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身边没有爹爹，而娘亲一直等着那位身不由己困在千机的爹爹回来娶她。

娘亲经常抱着她讲自己与那位她素未谋面的爹爹的故事，而她在娘亲怀里把玩着那红鲤香囊与青玉玉佩。

她问娘亲为什么不上千机找他，娘亲说，他不来，便是事情并未稳妥。她要等他堂堂正正来把她娶走，余生才能与他安稳。她说，那个人说好了会来娶她，她信他，她愿意等。

袭香便陪着娘亲一起等。

可等到河堤那棵相思树发芽茂盛，落叶覆雪，再如此反复数年，那个人都没有来。

后来她劝娘亲不要等了，有别的男人愿意娶她，她又何必固执于那个浪费了她数年风华的男人。

可娘亲始终信他。

她其实没少见到娘亲抚摸着那玉佩顾自垂泪，听到她声音颤抖着喃喃自语。她记得有一次娘亲说——

“秦昱，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一句娶我，骗过了多少寂寞？”

那年袭香六岁，她蹲在门外，因疼惜娘亲捂着嘴痛哭起来……

她不明白啊，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那么苦，为什么就不能放弃？

那个人，明明一直，都不曾回来啊……

后来娘亲因心病太深，逐渐漫成了不治的恶疾。

她日渐憔悴瘦弱，被病痛折磨得红颜不复，却还总是孤影望月，清泪两行哭。

她甚至还用最后为数不多的时日，给那个人绣了对鸳鸯做遗物……

可怜她就是到死，也没等到他来给她一个安稳。

当初说好要与她共白头的人，终究还是负了她。

那年袭香九岁，少女小小的身体，在娘亲撒手人寰的那一刻起，便载满了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