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前尘往事（四） (1/2)

“心如明镜者方能勇往直前，袭香，你为何要入我千机，你的初心是什么？”无机殿内，秦昱进行最后的一项“问心”。

此时前来千机选试的浩荡队伍已所剩寥寥，“问心”过后，留无机殿者，留千机。

袭香用无畏的目光迎上秦昱的探视：“袭香想以千机武功惩治恶人，让伤害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所以你来我千机，是为了日后杀人？……袭香，你的眼里，有恨。”

“袭香不为杀人，只为日后能求一个世间公道，还望掌门成全！”袭香咬牙，朝他一拜。

她已做好了觉悟：只要结果能成功，过程怎么违心都可以……

“罢了，我倒是十分欣赏你眼里除恨以外的坚毅。你是个可塑之才，千机日会定会对你好好栽培。只是袭香，今日既将你纳入我千机门下，此次问心，我要给你个忠告——”

“世间善恶，唯有用心看，方能看得透彻明白。”

“多谢掌门指点，袭香定谨遵教诲。”

她此般恭维，不过是为了能让他满意。果不其然，秦昱换了和蔼模样，开始对身为孩童的她一阵嘘寒问暖……

自换上刺竹青衫那刻起，她日复一日勤学苦练。风里来雨里去，寒来且暑往，光前或月下……一身伤新旧更替夜深疼痛，一颗心溢满苦累却只能独担……她完全不把自己当尚且年幼的孩童看，仇恨让她成长，清醒，坚毅，且虚伪。

所幸在这虚伪的几年不美好时光里，她也曾以满腔的赤诚喜欢依偎过一人怀中。在那人怀里，她才能展现出一个小女孩该有的天真烂漫。

容木是她在冰冷的仇恨里，觅到的唯一一处温暖。

她们以琴为纽扣，相处融洽，惺惺相惜。

当然，这让人沉陷的温暖，并不足以让她忘记初衷。

娘亲祭日来临之际，蛰伏千机七年的袭香终于还是动了手。

她那晚借对剑法有不解之由，暗藏杀意地前往含朝殿向秦昱求解。

这时候的秦昱信她，爱惜她，视她如良才珍宝……因平日里也常对她悉心辅导，所以袭香断定他不会有所戒备。

在秦昱指导她剑法的中程，袭香暗里亮出了藏好的匕首，却蓦然听他感慨道：“袭香，时间过得真快呀，想当年你入我千机时才丁点大的人，如今却已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了。”

他的感叹，亲切而又平和，像极了一位和蔼的父亲……袭香听了，一颗心颤得微疼。

但她很快便收拾好了情绪，她苦心孤诣了这么多年，如今该和过往做个了断了。

匕首再次被她握紧，她凛眉便朝秦昱刺去，却不想秦昱一个反抓便紧握住了她的手。袭香知事已败露，暗杀不行，那便明着来。

然而在经过与他一番纠缠打斗后，她还是败了。秦昱一招用力将她那欲以行凶的匕首打落在地，右掌扼住了她的咽喉。

他眉眼里是藏不住的怒意，失望又让他整个人有些落寞——“大胆袭香，枉我七年对你一片苦心栽培，你这是在做什么？！”

“掌门。”袭香朝他盈盈一笑，眼里是晶莹的泪花。

“袭香本不叫袭香，掌门不防看看殿外的月亮，猜猜袭香的真名叫什么？”

她看到秦昱缓缓松来了手，身体微微颤抖着，看向她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叫诵月，诵读的诵，明月的月。”袭香神色由悲戚转为狰狞，“当年问心我告诉过你，我入千机，只为求一个公道，让伤害能得到应有的惩罚！没错！我今日就是来杀你的！我这些年默默隐忍，尊师重道，刻苦习武，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了结了你的性命！秦昱，我问你，你可记得你曾经伤害过谁？！”

“我……你是……”秦昱的脸上讶异的同时，还藏着些许欣喜。

“你闭嘴！秦昱，是你的女儿，是我一生最大的痛苦！”袭香说着，控制不住地哭泣起来。

秦昱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袭香，我当年不是有意要辜负你娘亲的，我有我不得已的苦衷。我也没想到后来再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袭香，不，阿月，我……失去卿卿，我也很难过……”

“你以为我会像娘亲一样天真地听信于你吗！你别痴人说梦了！你再如何狡辩，也不能消除我心中的恨！”

“那你告诉爹，要怎么做，你才能不恨我？是不是把命给你就可以了？……罢了，不过是因果报应，我秦昱的命就在这里，你拿去罢，就当我欠你们母女的……”

袭香看他淡然地闭上眼，抓起地上匕首便握对着他。

只要往他胸膛一刺，他便不能再苟活于世，恩怨也能就此终结……

可是脑海里，却渐渐漫上了这七年和他的朝夕相处——他认真且严苛地教她剑法，他用竹尖给她吹曲，他外出回来为她带糖葫芦……他堂堂千机掌门，曾慈爱地为当年小小的她梳辫子……七年往事一幕一幕，残忍地提醒她，这些年陪着她的，除了容木，还有他……

“啊——”袭香仰天痛苦嘶叫，终是扔开了匕首，跌落在地。

如果你就像我想象中那般冷面无情该多好，你不给我关于父亲的期待该多好……你给过的慈爱，是最强大的敌手，让我的七年最终功亏一篑……

那晚结局便是，秦昱以刺杀罪名，将她撵入千机地牢，让她能进行一番悔悟反省。

几天后他来看她，说他仍愿栽培于她，也愿补偿于她父爱，只要她能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