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虚影 (1/2)

芙蕖眼见阿公阿母和少主一齐发怒，顿时有些发憷，又被蓝君唯面上的厌烦刺痛，想起救了白鹭一命对蓝家有大恩的亡父，心中又羞又急，重新生出几分底气，不服气道：“芙蕖无错，就算有错，也是错在太过关心君唯弟弟，怕他上了野女人的当，走了歪路！”

“事到临头，死不悔改，”蓝为荣怒极生笑，八字胡险些气到天上，“好，很好！你可真是芙名扬的好女儿，如此心肠歹毒，是非不分！”

白鹭勃然怒斥：“君儿什么人品心性，从小到大蓝家大院所有人看在眼里，你一口一个忧心，无非替自己找借口。”捞起身边紫棂的手，摊开众人面前，“她与你无冤无仇，就因为你肆意妄为，好好的孩子，成什么样子？”

小辈们一见那上面溃烂不堪，脓包冰屑犹在，纷纷流露不忍，郭柔和韩玉面上更是羞愧难当。

蓝君唯也是才注意到，急声问紫棂：“你的手怎么会这样？”

紫棂想抽回手，白鹭却捏得很紧，只得低声回答：“寒鹰鸟咬过，小伤。”

芙蕖盯着交头接耳的两人，刻意露出恶心表情，不在乎地说：“她的手可与我无关，我只是把她丢在冰窟窿里自生自灭，想着过个三五日再把人捞起来，谁知道怎么弄的，兴许上天也觉得她心思不正，勾引少主，所以惩罚她呢。”

“够了！”

蓝为荣不想继续听芙蕖辩白，越听下去，只觉记忆力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娃越行越远，看了一眼白鹭，白鹭犹豫了一刻，轻轻点头。“来人——”

两名蓝家守卫听令上前，“无故伤人，屡教不改，依照族规，把芙蕖押送至塀城贤德观音寺，着教养嬷嬷看管，一日不发自肺腑认错，改过自新，一日不得回极地！”

“阿公，您要送我走？”芙蕖做梦也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会被赶出蓝家，此去塀城山高路远，还能不能回来继续当她的千金小姐便难说了，一双胭脂目凄然瞪大，冲上前抓住蓝为荣的衣袖，死活不松手：“您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要送蕖儿离开这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蕖儿不服，不服啊！我死去的爹爹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蕖儿落到如此境地的！爹爹啊……爹爹，您从地底下回来看一眼罢！才过了多久，他们便恩将仇报要赶蕖儿走！您这一条命，白白死了啊！”

“就是为了芙名扬，我才容不得你一错再错！”

千夫所指之下，芙蕖还有脸面拿自己尚未蒙面的亲爹作伐子，彻底瓦解蓝为荣心中剩下的那一丝不忍，一点一点抽回自己的衣衫，“芙名扬在天有灵，也断然不愿见到有你这么一个品行沦丧的女儿。还有你错了，棂儿是我妹妹的孙女，入过紫氏玉蝶，是我蓝为荣名正言顺的侄孙女，并非外人。在我们蓝家由着你的性子胡闹了这么久，莫非你真以为自己姓蓝？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阿公。”紫棂忽然上前，琉璃目中含一缕怜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如若芙蕖姑娘肯真心悔改，对我认一声错，还请阿公收回成命。这里毕竟是她的家，生她养她的地方，就这么因为我而离开，我于心不安。”

“什么？”蓝为荣一甩长袖，诧异地看向她，“你都听见她方才如何胡言乱语，还肯替她求情？”

“不用你个狐狸精假好心！”

紫棂还没说话，芙蕖已经一口唾沫淬到脚边，张嘴就喊：“死了这条心罢，我绝不会同你这个贱人道歉！”

紫棂默了一默，眉目间浮现释然：“既如此，塀城贤德观音寺闻名南方大陆，相信芙蕖姑娘去了，自会改过自新。”

“拉下去！”蓝为荣扬了扬手，眼不见心不烦，“——你们两个从犯，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们有错，我们对不住紫棂姑娘，还请姑娘原谅则个，不要赶我们走！”

芙蕖哭天抢地的埋怨犹言在耳，人一秒钟就被办事效率极高的护卫们拉远了，郭柔和韩玉身为仆从之女，哪里敢造次，忙不迭诚恳认错。

一场闹剧火速收场，紫棂扭头凝望极光廊，浓郁的妖绿色彩覆盖其上，犹如将整座长廊吞噬。天色渐沉，亥时刚过去一刻钟左右，而虚影会持续到亥时结束。

“君儿，去请医仙为棂丫头诊断，冰水伤身，千万莫留下后遗症——”白鹭吩咐蓝君唯道。

蓝君唯应了一句“好”，正要前去，却听紫棂道：“不用了。”走到蓝为荣与白鹭对面，屈膝跪地，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白鹭忙要上前搀扶：“傻孩子，这是做什么？惩治芙蕖乃是家规不容，并非我们刻意偏帮。”

“我不是为了芙蕖之事。”紫棂神情肃然地避开妇人的手，道，“先母送我到极地，承蒙阿公、阿母、少主以及诸多蓝家好心人照顾，两个月以来，棂儿叨扰了！”

“说的什么话？没听你阿公说，你本来就是我们自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有些话，棂儿必须在此说完，否则此去绝不会安心。”紫棂看向蓝为荣，“如若我不能出来，还请阿公阿母看在兀那婆的面上，看顾灵山一二，不求阿公为了白巫族出兵讨伐，只求将来若有一日，那幸存的五百子民得了大造化破除火神封印重见天日，但求极地蓝氏将他们接离灵山，好生安置，荣华富贵皆浮云，老婆孩子热炕头！”

蓝为荣长眉上挑，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语气变得凝重：“你决定好了？”

“是，我决定好了。”紫棂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