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幕 1997年的梦魇 (1/5)

第？？幕 1997年的梦魇

2019年12月24日，7:21沧海市，圆通大桥附近，温度：16摄氏度，天气：雨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上。水花溅开，水沿着玻璃哗哗得往下流，形成一层透明的水膜。

街道上白茫茫的一片，雨流狂落，这根本就不像是下雨了，是天空里有个什么水闸开了闸门，不是什么雨点，而是指头粗的水柱贯通天地，想必《女娲补天》里面描述的就是这一场景吧。这里从昨天下午就开始刮风，忽然一声暴雷，沧海市的街道上哗啦啦地掀起一片水点，像是有人那大笔沾了浓墨甩在生宣上。刚开始的时候，一些人还穿着雨衣在街道上跑来跑去检查排水系统，生怕有些走路不长眼的人掉到掀翻的下水道里面。

而现在，井盖已经被彻底掀开了，喷吐着污浊的泥水，街道上，积水没过脚面。从横的扯着在马路上留下了交错的印记。学校的门卫拦不住来接人的家长，私家车纷纷开到操场上等着，就在半个小时前，那里热闹的彷佛集市，每个人都在死摁喇叭，雨幕里学生们认不出自家的车，没头苍蝇一样乱转。

最后所有人都被接走了，眼前空无一人，写着“沧海一中”四个字的校旗飘扬在天幕背景上。

李耀辉站在玻璃前，望着外面发呆，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天黑得像是深夜，教室里全部的灯都是亮着，苍白的灯光照在他的背后。

他摸出手机拨号，嘟嘟的响了几声后电话接通了，他把话筒贴近耳边，显示联系人是“爸爸。”

“喂？干啥呢？”电话另一头传来中年男人愠怒的声音。

“你的儿子在学校没带伞，抽个空来接一下他行不行？”李耀辉吞吞吐吐的说道。

电话另一头没有回答，只有两个人吵架的声音。

（——喂！你去接一下儿子。）

（——干什么，这不是你的事情吗？都已经离婚了，你还要强求我干什么？）

（——离婚离婚！孙夏岚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离婚，除了离婚你还会干什么？）

（——那行啊林占豪，你牛逼你去接儿子呗。顺便和他商量一下抚养权的问题。）

“爸爸……不行的话，我干脆自己打车回家好了，反正今天圣诞节，出租车应该会有很多。”

李耀辉用带着叹息一般的口气说道，他开始有点后悔打这个电话了，因为每次打电话话筒另一边传来的都是这样的声音，吵架、吵架、再吵架！而且再见到自己的父母，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愉快。他说自己坐出租车也只是缓兵之计，这么大的暴风雨，出租车司机估计都已经躲到了自己家里，打开暖气，看着中央台播放的电视剧了，谁还会为了这几十块钱在暴风雨中奔波呢？他打到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默默的合上手机后，李耀辉叹了口气，从头到尾他都提不起兴趣，这已经习惯了，每次都是这样。

他不想给父母打电话，他知道爸爸会开着那辆顶级配置的奔驰s500来接他，爸爸是个很有教养的优质的好男人，非常喜欢当舞蹈演员的漂亮妈妈，也爱屋及乌地对他好。嘴里最常说的就是，儿子啊，有什么需要就说出来，我就是你爸爸。会对你尽义务的。

有个有钱的的爸爸要对他尽义务，听起来很不赖。

可李耀辉从来没提过什么需要。

教室的门敞开着，冬日的寒风夹着雨丝灌进来，亮的有点刺骨。李耀辉裹紧了身上的罩衫，紧了紧那条棕色的格子围巾，双手抄在口袋里。

“李耀辉？你怎么还在这里？一起走吧，雨不会停的，反正我们家刚好顺路。天气预报说是台风‘莫桑比克’登录台湾，气象局发出预警了！”娇俏的长发女生探头进来说，长发的发梢坠着一枚粉红色的y发卡，秀气的笑脸微微有点泛红，低垂眼帘不敢直视他。

“你不认识我吗？我叫谢琳啊……”女生没有得到回答，声音越来越小，蚊子哼哼似的。

其实李耀辉认得谢琳。谢琳，在高中部虽然比不上李娅楠出名。但她初三就过了钢琴比赛十级，每年联欢晚会上都有他的钢琴独奏，李耀辉班上也有几个男生为谢琳较劲儿，李耀辉想不知道她也没办法。

其实李耀辉家跟谢琳也不是一个方向，谢琳家在新区边开盘价号称沧海市第一的新耀大厦，谢琳家住在盘龙镇有名的桃源街，里面最大的一个独栋就是谢琳，这个消息是李耀辉在一次课间谈话中无意听到的。啊——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我今天做值日，一会再走。”李耀辉淡淡的说。

“哦，那我先走了，有空记得多来我们音乐社看看。”谢琳细声细气地说，把头缩了回去。这句话话中有话，谢琳估计想要说的是“李耀辉记得多来音乐社找我说说话”什么的。这个学校的许多人总会喜欢拿谢琳和李娅楠相互比较，但说白了李耀辉对女孩子的外貌也从来不在意，谢琳和李娅楠，在他眼中也没有什么值得他注意的地方。

说曹操曹操到，隔着沾满水珠的玻璃窗他看见了李娅楠，李娅楠的司机打开一张巨大的黑色巨大的黑色大伞罩在她的的头顶，她脱下脚上的那双红色的老北京布鞋，司机蹲下身帮她换上雨靴。而她在司机后面，踩着积水走向雨幕中的那辆亮着大灯的黑色阿斯顿马丁。

“咦？同学，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呢？”

“哭？谁哭了，我在这里洗脸，雨水可以节约用水，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