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幕 陌生而熟悉的号码 (1/2)

“是我啊，你的好兄弟曹建林。”

曹建林又让时间停止了，时机卡的也刚刚好，陈逸峰不知道怎么回事绊了一跤，手中的水杯停留在空中，水滴马上就要溅到车矢成的衣服上，这样子着实令人有些好笑。但是曹孟杰现在根本笑不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按照日本动漫的套路，到大决战的时候主角一般都会燃起来，然后出现壮丽豪迈的bgm么，但是自己却像白痴一样望着天花板发愣，好像这个世界跟他早就没有了任何关系。

——因为自己不是主角，路景贤才是啊。人家才有属于自己的bgm。

“心情不好？跟我聊聊天吧，鲁迅不是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人聊聊天便可以解脱了吗？”

“什么东西都是鲁迅说的，他才没有说过这句话。”曹孟杰冷笑道。

“我知道，我是为了活跃气氛才这么说的。你现在在想什么呢？”

“我不知道——”曹孟杰顿了顿，“我一辈子就在沧海市生活，别说出国了，就连这个城市的郊区我也没去过几次。一想到自己生活这么久的地方即将要毁灭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落寞。”

“是因为什么？”

“谁知道呢，我还记得梁秋实在他散文里面写过的一句话，一个人离开故乡只不过是为了建立新的故乡，我的故乡是沧海市，但是我不想离开这里。”

“你难道就不想见一见我们的父母吗？离开沧海市的话说不定可以见到他们。”

“我们的父母？算了吧，两个超人级别的存在，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还不如好好打活在当下。话说回来曹建林你今天说的话不像以前那样尖酸刻薄了，想开了吗？还是说我已经改掉了说烂话的毛病？”

“这跟你说不说烂话没关系。”

“好吧……你也知道路景贤对吧，我在网上看过一个笑话，说别人家的孩子永远是你无法攀爬的，中国的社会现状就是这样，比你优秀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你就算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赶超他们。我在读这个笑话的时候，感觉心里凉凉的。”

“那大抵是你自己想多了。要想成为‘别人家的孩子’，首先自己要够牛逼。”

“我这样平平庸庸过一辈子也不错。”

“你就这么堕落下去，神有哪一天眷顾你了，他也拉不动你。”

“好吧，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距离沧海市的毁灭就只剩下不到五个小时的时间了。”

“告诉我，你喜欢沧海市吗？”

曹孟杰沉默了，你喜欢沧海市吗？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就像是大街小巷上面路人相互打招呼问“您今天吃了吗”这样简单。说实在的曹孟杰还真的没有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喜欢沧海市？沧海市对自己除了故乡的眷恋之外好像就没有剩下上面东西了。

有一部动漫的名字叫做《机动战士高达uc独角兽》，主角奥地利·伯恩问男主角巴纳吉，你喜欢地球吗，地球是你的故乡，男主角回答的是，我喜欢自己的故乡，但是我要离开故乡，去广阔的世界翱翔。曹孟杰之前是在高二的时候听李耀辉介绍的这部动漫，也是他唯一从头到尾看完的动漫，他也很想想一个主角那样说出那样振奋人心的话啊，但是自己做不到，谁让自己只是一个屌丝的身份呢？

要说沧海市对自己来说有什么回忆的话？每天在校工部修除草机，然后在夕阳的余晖中看着李耀辉娇美的身姿离开校园算是一个的话，那么自己也实在是太无趣了吧。刘慈欣在写《三体》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当人类面临灭顶之灾的时候，你所掌握的技能会救你。

曹孟杰笑了笑，自己靠着修除草机救自己吗？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陈逸峰!你干什么？”车矢成的声音慑人。

曹孟杰的头顶像是忽然淋了一盆凉水，那股令人畏惧的暖意连带着所有的幻觉褪去。他微微地喘息，像是刚刚小跑了很长的距离。

剩下三个人都皱着眉看曹孟杰。他趴在会议桌上，上半身拧得像是一截扭股糖，他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像条濒死的蛇一样在上面打了几个滚。

陈逸峰更惨，车矢成被他吓了一跳，他猛地站起来，然后罚他立马做一百个俯卧撑，还要一口气不停。李耀辉一个劲儿的笑，然后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不到几十秒钟便有二十几个人点赞，这下子陈逸峰的糗照便在墙壁防御部队里面传开了，倒是有点他们上体育课的时候调皮捣蛋被体育老师罚的意味。

曹孟杰看着这样三个人玩乐的场面，不禁心里发出一阵感慨，也许曹建林要告诉自己的就是这个吧，其实他想问的是曹孟杰到底喜不喜欢在沧海市的生活，如果现在再有一次机会的话，他一定会回答“是”。其实自己每天的生活中出了李娅楠以外还有别的东西，陈逸峰、李耀辉、车矢成、谢琳、张超还有那个讨人厌的路景贤，这些人都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在前进的道路上盯着目标而忘记了欣赏路边的野花野草。

以前的时候老师总是用爱迪生孵小鸡的故事来告诉自己人生一定要向着自己的目标看齐，但是在这样教育体制下教出来的学生都只不过是没有血没有泪的考试机器罢了，懂得在前进过程中驻足欣赏美景的人才是人生赢家。

——即使自己是一个屌丝。

但是李娅楠呢？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到底是怎么样的，曹孟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