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劲的小字，一字一画有力的印在了笔记本上。
必死者，可杀么……
望着落在格子间最后两行小字，笔尖沙沙地画了两道标记。
“跪下！”
脑子里闪过狠厉的声音，倔强的本性终究没有得到对方的怜悯。
嘭！
惊诧的枪响，鲜血如注，年轻的身体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回忆往往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纪霏凡也不例外。
阖上笔记本，取下笔帽盖上笔尖。
抬眼，桌子上的闹钟分针还差一分钟走到零。
22点59分。
静默地读秒，23点，熄灯号准时吹响。
熄了灯，纪霏凡脱了常服外套爬上了床，双手枕着脑袋靠上床头。
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
晶莹的眸子在漆黑的屋子闪着波光，时隔半年她终于有时间好好理理父亲为何犯事的那根弦。
与此同时，还有一位大人也没有睡觉。
褚墨言单腿撑地坐在办公室外的阳台上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烟雾缭绕，眉头微蹙。
换了个新地儿，有人肯定睡不着。
不用推敲不用猜，褚大人对于小妞的心性一如既往的很了解。
一旦换了地方她就会失眠，轻则两天重则一个星期，遥想当年他没少被她折腾，一失眠就拿宿舍电话跟他没完没了的聊。
他们中学管得严，手机在那个年代根本没普及，一张ic卡30元，一宿聊下来差不多也留不了几厘。
褚墨言记得当时貌似正面临中考，他妈怕他早恋耽误学习，由原来的100元零花钱径直折半，最狠的还分两次给。
鬼丫头从小就比他算的精，褚妈抠门儿到家，她转身就去哄他外婆。
外婆心疼孙子，偷偷塞钱，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他惨被一通胖揍，揍人的不是他妈，而是他爸，因为当时身高172的褚大人已经高出了他妈大半个头。
褚墨言脑子里翻滚着过去种种，掐灭燃尽的烟头，准备再拿一根烟来抽。
手指一摸，低头，平静的眸子不由的染上一层讽刺的笑。
妈的，烟都抽完了，怎么还压不住心头那股邪火？
褚大人很生气，一把捏扁了烟盒，顺势砸进垃圾桶内。
凌晨4点半，整个基地仍旧陷入漆黑的夜色中，隐隐的，有雾。
纪霏凡身着沙漠迷彩短袖，手里拧着同色系外套，旋转门把，走了出来。
一宿没睡，精神相较于昨天还要好。
伸了个腰，套上外套，下楼，战靴踩在楼梯上极富节奏。
出了宿舍楼，除了与刚做了最后一班执勤交替的哨兵迎面相撞，一切似乎都很安静。
纪霏凡认床的毛病自小就有，为了能够尽早的适应，她选择的方式与常人不同。
望着逐渐隐没在薄雾中的人影，双手交抱斜靠在电线杆子上的男人了然地车开了唇角。
他就知道这丫头认床，睡不着。
纪霏凡沿着操场慢跑了十圈，僵硬的身子骨渐渐变得柔软。
十圈结束，交替的双腿慢慢放缓了速度，在平缓了一分钟的呼吸后，脚尖沿着基地路标变换了方向。
吧嗒。
启开表盖，褚墨言沉脸，借助路灯看了秒钟。
五点四十二。
“迷路了？”
五十分钟前，他隐没在操场探照灯后面，故意没有让她看见。
亲眼看着她跑出操场，再沿着指路牌一路跑出平地障碍，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报告！”
正踌躇，警卫连卫兵前来报告：“褚队，政委在篮球场等您。”
“知道了。”
懒懒地三个字回过去，褚墨言站直身体，将手里的秒表揣进了裤兜。
湛蓝的海边，有风吹过。
浪头翻滚，推着海水不断地涌上沙滩又退回去。
纪霏凡赤脚站在沙滩上，朦胧的雾气还没有彻底的散去，双手交抱，冰冷的眸子折射出一道凛冽的身影。
“怎么，纪教官不敢吗？”
熟悉的声音夹杂着七分讽刺的意味，还余三分是对她的可怜。
“昨天你不是双手甩翻了擎天柱，还嚣张的质问战斗技术教官是哪位吗？”
眸子里的人影说着往前走了两步：“老黑那点儿三脚猫的功夫根本就不值得你动真格的。”
“那什么才是真格的？”
在海边碰到他，最先她还以为只是个巧合，没想到原来他的这个话在等着她。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你他妈的就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
篮球场，昏暗的灯光下两道黑影被拉得老长。
“对于纪霏凡的调任，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上次他提到纪霏凡的时候，褚墨言一句话不说就让打回去。
眼下人来了，总得有个工作安排，要不，他们也不好向上级交代。
“你想怎么安排？”
褚墨言双手枕着脑袋心不在焉，当他看见政委笑眯眯的眼神心道又他妈的上了他的道。
只听见政委说：“我想让她进尖峰队。”
纪霏凡军事技能过关，战斗技术也可以，进尖峰队早晚的事儿。
政委如是想着，谁知褚墨言却冷冷的回了他三个字——
不可能！
“理由。”
凡事都得有个理由，更何况那是是纪霏凡，z集团军老周的爱将。
“就是看她不顺眼！”
“……”
又是这么个破理由，政委气的郁结：“这理由，不通过，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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