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2/2)

本来就心不在焉一副出神模样吃着早饭的顾少洹，忽而放下手中的咖啡，转头看向明德，目光沉着冷静，冷然道：“等会吃完饭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回景州。”

明德一口咖啡呛在喉咙里差点没喷出来，难以置信地指着顾少洹，见旁边都是客人，压低了声音道：“你疯了吧！只要谈下这笔生意顾家就可以取代梁家成为和林家比肩的出产大户，到时候你就是名正言顺的顾家接班人，整个江南的商业重心都在你手上，现在你提出退出，你让何老板怎么想？让那些和我们一同竞争的商家怎么想？”

顾少洹揉了揉太阳穴，神色疲惫，淡淡解释道：“生意以后可以再谈。”

明德无奈地叹了口气，坐下来道：“你可要想好了，这么大的一条鱼，不去抢可惜了。”

恰时坐在旁桌的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江南梁家破产的事。顾少洹冷静下来后忍不住竖起耳朵去听。却听一人惋惜叹道：“想那梁家驹白手起家，也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受不起这点风雨，说没就没了。”

顾少洹心揪了一下，猛地一沉，脑子嗡嗡嗡地轰鸣着。然而悲伤的字眼依旧一字不落地强行落入耳畔，带着谈笑风生看热闹的意味。

“那梁夫人也是个贞烈的女子，竟悬梁自尽一同自己的丈夫去了，真是可悲啊……”

“谁说不是呢？只可怜了梁家的那个小女儿，听说才刚过碧玉之年呢，这么早就没了双亲。”

顾少洹眼眶微红，焦急万分，面上难掩沉重之色。手紧握着白色的咖啡杯，捏的骨节分明，好似要把所有的情绪发泄出来。

不等明德安慰，顾少洹已拿起挂在椅子上的大衣，大步朝门外奔去。明德哎呀了一声，只能着急地往楼上跑，快速地收拾着回去的行李。

顾少洹出门便拦住了一辆黄包车，不断地催促着师傅快一点，脑海中仍是不断地响起昨夜采薇拥住他哭泣的声音，她说顾少洹，你快回来吧。

她一定等了很久，甚至望眼欲穿，直到心灰意冷。

顾少洹将头埋在怀里，秋风灌入他的衣领，两旁的梧桐树开始应景地下起来了雨。风刮卷着落叶，有几片落到顾少洹的肩头。顾少洹用手轻轻掸落，干枯的落叶顺着风落到地上，被黄包车的车轮碾压而过，在扬起的灰尘里，似乎也变成了微渺的尘埃。

江水宁静地不起波澜，今个儿是个阴天，没有太阳也没有雨。可这样阴郁的颜色和抬头一眼就能看见的滚滚乌云，总让人心情莫名其妙地都不好起来。正如顾少洹眼里所见，码头上的一切都是黑白的模样，来往的人似乎都是一副悲伤的神色。唯有年纪尚小或趴在父亲肩膀上的孩子，依旧洋溢着懵懂无知的笑容，眼神澄澈地仿佛能照亮世间万物。

明德在拥挤的人潮中一眼就瞧见了靠在进站的墙上，头耷拉着抽着雪茄的顾少洹。他显然是没抽过这玩意，吸一口咳嗽了半天。明德走过去将雪茄夺过来扔在地上踩了几脚，劝他道：“快些买票吧，咱们早点上路就能早点赶回去。”

顾少洹忽然拉住明德的衣袖，顿了顿，深吸了口气道：“如果她不想继续留在那里，我会带她走。”

明德一怔，喉咙处微有些哽塞，最终只是无奈笑笑道：“这样也好，我知道你一向是不喜欢做顾家二少爷的。”

顾少洹轻拍了一下明德的肩膀，眸中尽是郁色，低沉着朝进站口走去。

轮船的汽笛声响起，顾少洹立在甲板上，两眼无神地望着滔滔江水，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送别的人群里忽然挤出一个靓丽的身影，沈月心跳着挥舞着自己的双手，朝轮船上的顾少洹喊道：“喂！我今天没喷香水！你要不要我送你啊！”

顾少洹抬眸冷冷看了沈月心一眼，立马背过身去。明德探着身子往下看道：“瞧着挺清秀的一小姑娘，不像是你说得闹事的人呐。”

“顾少洹！你等着我！我会去景州找你的！”沈月心双手做成喇叭状，声音飘散在江风里，听起来，有那么点意思。

身边尽是呵责世风日下和现在小姑娘怎么这么不要脸的声音，沈月心轻哼一声，霸道地推开前面拥挤的人群，嘟囔道：“那和尚说得话看来还真像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