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众夷目立于俺答汗身后齐齐举臂叫誓 (1/2)

出大同城门向北约九十里，西距饮马河二里，东至边墙三里处，有一座极边要冲的战堡，堡方二里，高三仞，厚二仞余。堡门前，是一副雕刻精美的砖饰，通体用砖块磨接对缝，平贴在门洞上方，呈垂花门庭状，幔下嵌着荷、梅、兰花，其下饰有方形的奔兔弯月、瑞日祥月、和合如意和海晏河清四组图案。走出门洞，回身仰望，“得胜”二字石匾，镌刻在堡门内侧，此即得胜堡也。堡内由北向南建有神武阁、玉皇阁、木牌楼、菩萨阁、城阁。玉皇阁偏东一箭远，为参将府，府周建有火药库、制弹房、新营房、箭岛等，另有文衙一座，内住朝廷七品命官，负责处理堡内居民日常事务。堡内驻扎官军二千四百四十八员，马骡一千一百八十九匹。此堡地处南北交锋，烈马嘶鸣的关内外咽喉要冲，南至弘赐堡二十里，西至拒墙堡二十里，成犄角之势。因得胜堡外接镇羌堡，内联弘赐堡，击柝相闻，两堡依附，烽火一传，矢镞可及，虏终不能独窥。

得胜堡向北，即是得胜口，这是一座横跨长城的石砌砖包城门，其宽度可过一辆大车，门顶上建有木楼，口外有瓮城、月城。出了得胜口不远处，就是口泉河，河南岸，有一片高出地面三、四尺的开阔平台，相传北宋时杨门女将穆桂英在两狼关与辽军大战后，曾在口泉河洗马，后在此土台子上晾马，因而得名晾马台。

隆庆五年五月十六日，宣大总督王崇古率麾下文武十多人，进驻宏赐堡，并在大同以北沿边五堡一线，埋伏重兵，严阵以待。与此同时，命人在得胜堡外的晾马台搭建棚厂。棚厂长阔各三丈，用线杆木料搭成，用帛五匹，红布二十匹，青绿羊绒三梭二十匹，手帕、汗巾四十方，席五十领，麻绳一百，彩亭四个，彩旗二十对。中庭设黄帏，焚香供张。十七日，俺答汗遣使打儿汉首领哥、克汉等数人，先期抵达得胜堡，新任大同副总兵阎振、游击康纶，在堡内款待，延之公署商榷议程，演习礼仪。

十八日交了午时，俺答汗偕三娘子，率随从骑马奔驰而来。瞬时，晾马台上，鼓乐齐鸣，彩旗招展，副总兵阎振、游击康纶赍敕谕十二道，另有马车装载朝廷所赐物品，迎接俺答汗一行入了棚厂。

须臾，王崇古乘坐大轿，摆开仪仗，来到晾马台。礼仪官一声高唱：“迎圣旨——”

王崇古走上晾马台，展开一道谕旨，俺答汗躬率诸夷迎诏，南向叩头者四。王崇古面北宣读道：“朕惟天地以好生为德，自古圣帝明王，代天理物，莫不上体天心，下从民欲，包含遍复，视华夷为一家，恒欲其并生并存于宇内也。迨朕继承丕绪，于兹五年，钦天宪祖，爱养生灵，胡越一体，并包兼育。朕代天覆帱万国，无分彼此，照临所及，悉我黎元，仁恩惟均，无或尔遗。尚尔仰遵天道，坚守臣节，约束尔众，永笃恭顺，使老者得安，幼者得长，保境息民，世世安乐。傥尔背初心，轻弃盟言，非尔之福，尔其体悉朕意。钦此！”

“臣俺答接旨！”俺答汗跪地叩首，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接过圣旨。

接着，王崇古一口气宣读了十一道谕旨：敕封俺答为顺义王，赐大红五彩纻段蟒衣一袭、彩段八表里；昆都力哈、永邵卜、黄台吉授都督同知，各赐大红纻丝狮子衣一袭、彩缎四表里；宾兔台吉等十员，授指挥同知；把汉那吉，授昭勇将军；那木儿台吉等十九员，授指挥佥事；打汗台吉等十八员，授正千户；阿拜台吉等十二员，授副千户；恰台吉、打儿汉首领哥，授百户，各赏赐有差。

读毕，俺答汗行谢恩礼，撩袍脱帽，叩头者四，起身道：“请天朝汉官见证，本汗…不，本王同东西各台吉、昆都力哈老把都、永邵卜大成、切尽黄台吉等三大部落夷人，并各衙门原差通官在彼讲定，对天叫誓！”

说着，众夷目立于俺答汗身后，齐齐举起双臂，随着俺答汗起誓道：“天朝人马八十万，北虏夷人四十万，你们都听着，听我传说法度。我虏地所生孩子长成大汉，马驹长成大马，永不犯天朝。若有哪家台吉进边作歹者，将他兵马革去，不着他管事；散夷作歹者，将老婆孩子牛羊马匹，尽数给赏别夷！”

叫誓毕，焚纸抛天。晾马台上仿佛燃放烟花，火苗四散，纸灰飘飞。接着，俺答汗命通事官宣读《俺答初受顺义王封立下规矩条约》。此为俺答汗与各枝夷人商榷所立，自我约束条款，计开：

一、投降人口若是款贡以前走来，各不相论。以后若有虏地走入人口，是我真夷，连人马送还；若是天朝汉人走入，家下有父母兄弟者，每一人给恩养钱，分缎四匹、梭布四十匹；如家下无人者，照旧将人口送还。

一、汉人若来投虏，我们拿住送还，重赏有功夷人．我夷人偷捉汉人一名出边者，罚牛羊马一九。

一、夷人杀死人命者，一人罚头畜九九八十一，外骆驼一只；汉人打死夷人者，照依天朝法度偿。

一、汉人出边偷盗夷人马匹牛羊衣物者，拿住送还，照依天朝法度处治。

一、夷人打了无干汉人，罚马一匹。

一、夷人不从暗门进入，若偷扒边墙拿住，每一人罚牛羊马一九。

一、夷人夺了汉人衣服等件，罚头畜五匹头只。

一、夺了镰刀斧子一件，罚羊一只，四五件者罚牛一头。

一、打了公差人，罚牛羊马匹一九。

一、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