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一章 问君此去几时还（下） (2/2)

说着两人竟然以水代酒，碰杯后一次饮尽。

喝完后，连诚方开口问道：“为何这偌大的宅中，只有有涯一人，连个端茶烹水的下人也没有？”

季涯抬头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这得问问将军，是为何而来了啊，季涯一人生死都不足惜，却不能让我季氏满门，无辜受累，所以，我早已安排他们远遁江湖去了。”

连诚沉吟片刻，点头道：“人之常情，我能理解”，随后又感叹说“这么看来，楚国已如同一个筛子，四面漏风，什么秘密也保守不了了，就好比这宫中的密令，如何竟如同街边的布告一般，尽人皆知了，。”

季涯摇头道：“也不尽然，若是真的什么秘密都保守不了，我今天也就不会站在这里，恭候您大驾光临了。”

……

-江城范府-

“这么说，那个送信的人，是二哥安排的，他早就知道大哥出事了，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带着全家离开，然后自己去自投罗网？”季燃激动的问道，连声音都因为情绪而变得尖锐，“他凭什么这么做，他问过我愿不愿意了吗？”

范则安慰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虽然我们早就注意到这些天的金陵局势，不用寻常，但真正确认行川卷入其中，也就是前两日的事，且出事的细节、行川一家的安危现在还一概不知。我们商议良久，楚王不是昏庸无能之辈，此事必有隐情，既然要救行川，不可避免要去金陵面见楚王，有涯决意干脆束手就擒，正大光明地被禁卫军带走，也免得被扣上畏罪潜逃的罪名，那样更难洗清行川的污名--”

说到这里，范则盯着季燃的眼睛：“你二哥唯一的顾虑是你，依你的性情，必然不肯答应他孤身犯险，恰巧此时顾家也派人报信，有涯正好将计就计，和信使一起回了下溪村，你们离开之时，想必他也在暗处看着吧。”

……

-下溪村季宅-

两人对坐了半晌，水也喝了个半饱，连诚说道：“有涯如此直率，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我收到的命令是将季氏二子缉拿回京，如今却只有你一人到案，我回去不知如何回话，还请有涯教我。”

季涯听到二子的说法也顿了一下，不过随即恢复了正常，笑道：“将军真是忠厚之人，我家小弟还是个稚子，一向又身体虚弱，受不得寒凉，早两年便送去极南的和暖之地疗养，半年也通不了一次消息，上次说是身体稍微好转，准备去四方游学了，天知道他如今在哪儿。看在我乖乖自首的份上，将军不如就把我带回去，我保证您能交差可好？”

连诚听到这些说辞，也知道找人恐怕机会渺茫了，不过看来这季涯如此能言善辩，又愿意一力承担，一个稚子的下落倒也无关紧要，便做了这个顺水人情，他说道：“那就一言为定了。”

离去之时，季涯也深深地看了一眼家门，轻身道了一句再会。

-江城范府-

季燃终于在范先生口中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她沉默良久。

都说长兄如父，自她记事起，就是兄妹三人相依为命，大哥行川比她年长许多，性情老成持重，她心中有涯，和她年龄差距更小，平日里朝夕相处，更是嬉笑怒骂不忌，既是兄长，也亦师亦友。

有他们在身边，纵使在这朝不保夕的乱世，她也从没有失去过对未来的希望，都说人生如浮萍，但是她从未想到，分别的日子竟然来的这么快，这么让人猝不及防。

范先生说的对，他们真的很像父亲，想到这里，季燃的眼前好像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个人影朝着她挥挥手，便毫不留恋、毫无畏惧地转身离去，走向了那漫天火光的宫殿，慢慢地，哥哥们的影子和那个人影重合了，季燃的眼泪刹那间流出了眼眶，口中喃喃地喊了一声“父亲！”

（序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