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诛心之言 (1/1)

繁花落尽，茶烟轻扬，弦断曲终，此情未央。

如果现在离开，可不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们曾那么用力那么用力的想在一起，可不可以就当作一切没有发生，可不可以就让我们在一起……

小鱼仙倌，我曾以为从此能与你寄心清风明月，研墨沧海桑田，聆听红尘禅音。然而现在的我们，是否还有机会不动声色饮茶，踏碎盛世烟花，不问曲终人聚散？

你对我爱逾生命，却不曾发现我其实钟情于你；我自认了解你的全部，到头来看到的不过冰山一角。

你对我费尽心思，我为你拼尽全力，最后的最后，原不过是祈望能够回到最初的那一夜满池星辰，你道一声“小仙润玉”，我答一句“在下锦觅”，我赠你红绳为凭，你报之以浅笑轻扬。

可是，为什么连这样也不可以，这样也不允许……

将脸深深埋入掌中，无声地哭，又无声地笑，多么傻气的一对，多么可笑的一对，多么可悲的一对……

感受到霜花高昂的怒火以及鱼死网破的决绝，如这黑夜倾吐着一曲离殇的悲凉，将所有的梦都牵扯得凌乱不堪。

我的身体被她牢牢钉在当场，不允许我的视而不见，不允许我的自欺欺人，不允许我退让一丝半点。

流年似水，看不透红尘镜花水月；

往事如烟，抵不过岁月荏苒过往……

七政殿的门开了，小鱼仙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见我立于院内，微微一愣：

“觅儿，夜已深了，你怎么还没睡。”

霜花冷冷地望着他，声音仿若万年不化的寒冰：

“天帝陛下，您，还想利用我，为您做些什么吗？”

小鱼仙倌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觅儿，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方才你跟穗禾的对话，我全都听见了……你还想我再为你做些什么吗？或者，再去帮你杀谁吗？”

霜花带着近乎报复的快感，冷眼看着小鱼仙倌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如纸。

他无措地走近我，牵起我的手，掌心微湿，指尖冰凉：

“觅儿，你听我跟你说，你不要这么跟我说话，我会害怕的……”

“该怕的人是我吧！”

霜花一把狠狠挣脱他的双手：

“我现在已经尸骨无存了，我的每一分每一寸，我都被你利用干净……我现在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了……你可以放开我了……真的，我求你，我求你放了我，好吗？”

小鱼仙倌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抓住我的双肩，不允许我再退开半步，那样用力，仿佛嵌入我的骨血之中，眼神执着疯狂，仿佛碧落黄泉亦不放手：

“觅儿，我看看我，你仔细地看看我。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你不要怕我，不要离开我……”

“你根本不爱我！从一开始，你爱的只是你自己！你只是骗我说你爱我，你骗爹爹说爱我，你骗芳主们说爱我，你骗全天下的人说爱我，只是你骗到了最后，你骗得连自己都信以为真了……但是你根本不爱我，你根本不爱我！”

霜花哭喊着挣脱桎梏。

“不是的！”

小鱼仙倌慌乱地拉起我的手，颤抖着将它们捂上他的心口，如此不安，如此急切：

“你听听，你能感受到，你能感受到，对不对？你能感受到我爱你的，对不对？”

霜花冷冷一笑：

“我便是傻，也不会傻到如此地步！”

“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只是因为我是旭凤身边的人，你想一探敌情。后来，你怀疑我是水神之女，直到天后寿宴的那一日，你看到我变出冰雹，就更加确定了……还有那日，爹爹领我在北天门外，你明明看到了我爹爹，可你却假装看不见他，为什么？你利用我不懂情爱之事，诱我说出喜欢你的话，你为的就是让爹爹相信我喜欢你，因为你害怕，你怕爹爹撤了我们的婚事，因为你害怕失去爹爹强有力的后盾！你想让爹爹跟你一起对付旭凤，对吗？”

“你任由我出入栖梧宫，你任由旭凤来看我，你为的仅仅是用我拖住他，你送我魇兽是为了监视我。你早就知道爹爹是为谁所害，而你，不光是一个布棋的高手，你更是一个赌徒。”

“大婚那日，你就下了一个赌注，你赌的就是旭凤会闯进来，你赌的就是我会杀了旭凤，对吗？什么十万天军，什么都没有，你只有一个赌注，那个赌注就是我！我只是你的一个筹码，只是你的一个筹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