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小鱼仙倌，我终是回来了 (1/1)

离了七政殿，霜花匆匆赶往太上老君的炼丹房。

老君千万年来呕心沥血炼制的丹药被她一瓶瓶毫不留情丢入丹炉，生生毁去。炼丹童子心急如焚，扼腕可惜，却到底不敢上前硬拦。

“你究竟是说与不说，旭凤的金丹里究竟缺了味什么药材？”

老君微一犹豫，两瓶仙丹又没入炉中。

我冷眼看着霜花胡闹撒泼，不耻道：

“霜花，若是不接受小鱼仙倌的感情，你便莫要厚颜地心安理得般享用因这份感情带来的特权。若你不是天帝心爱之人，不是众所周知未来的天后，老君何等人物，何以要忍受你的无理取闹，天界众仙又何以要容忍你的娇蛮无礼。需要时就仗着他的宠爱嚣张跋扈，狐假虎威，不顾及他人的感受与辛劳；不需要时便将它弃之如履，以情为刃，反手还要在他的心上砍上一刀。你这就不是利用？你的利用更加彻底，更加无耻！”

霜花脸色微白，却仍固执地瞪着老君，挥手又要再丢入几瓶丹药，似今日不问到答案便誓不罢休。

“……白薇……多添了一味白薇……只需蓬羽，便可以解白薇之毒……”

老君到底败下阵来，无奈泄气道。

霜花眼睛一亮，欲往花界寻找蓬羽，助旭凤脱离反噬之苦。

未曾想冲出丹房便见着小鱼仙倌带着众天将守在门外。他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绝望与疯狂，一把拽过霜花，无视她的挣扎，沉声喝道：“别动。”

我与霜花被他一路挟持送入璇玑宫中，囚禁于常住的寝殿内。

昏睡前，落入的是小鱼仙倌冰冷的怀抱，隐约间似听到他决绝的叹息：

“觅儿，我是绝不会放开你的……”

醒来时，天已大亮，邝露带着仙婢们手捧头冠嫁衣，伺候在侧。

今日，原是我与小鱼仙倌大婚之日。我甚至想，就这样千年万年囚禁着我也好，只要能待着他的身边，怎样都好……

然而，即便这样卑微的愿望却也无法遂愿……

彦佑趁小鱼仙倌一时疏忽，盗走人鱼泪，变作他的模样支开邝露，将霜花带离天界。

一路奔赴花界，却被意外告知所有的蓬羽，竟都被用来，呃，包了饺子……

“蓬羽每万年方才长成一株，旭凤恐怕等不了那么久了！……锦觅，唯今之计，只有得你相助，才能解此一劫。”

自霜花拿眼中的万千颜色换取廉晁上神的玄穹之光后，便失去了司花的能力。有一回，甚至在栖梧宫种出一树灰色的凤凰花。

想要短时间内种出蓬羽仙草，六界之中，除了我出手，已别无他法。

可是，我为何要助他们，助一个肆无忌惮伤害了小鱼仙倌的人，助一个将我的杀父仇人护在身后的人！

我闲闲地打量着自己的指甲，冷冷回道：“我不。”

霜花似未曾想到我竟会拒绝，瞪大了双眼，失声指责：

“锦觅，你怎可如此？这是我们欠他的……”

“不，我不欠旭凤！”

未等她说完，我便嗤笑一声，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冷然：

“即便我误杀了他，也已用自身性命还了，剩下的便是他欠我的了。”

“他娘亲害死了我娘亲，他在天后的羽翼下享了近千年的尊崇无忧，如今母债子偿，也算天经地义。当初，他明知穗禾对他有意，却从未当面拒绝，藕断丝连，享着穗禾单方面的付出奉献，蹉跎了女儿家的岁月。明知我有婚约，我亦多次拒绝过他，却仍执迷不悟，纠缠不休，以至穗禾怀恨在心。若非如此，穗禾与爹爹无冤无仇，又怎会下此杀手。”

“更遑论，爹爹被害前夕，穗禾曾藏于小鱼仙倌寝殿之中图谋不轨，阴差阳错却伤了我。当时旭凤信誓旦旦，表明此事无须旁人过问，全权交由他妥帖处理。可他却又是如何处置的？明明有如此隐患，却视而不见，漫不经心，拈轻避重，只顾着与小鱼仙倌争风吃醋，争夺本就不属于他的我。无论是一时疏忽，还是故意包庇，终是酿成大祸。即便不是他亲手杀了爹爹，但也算不得无辜，受这金丹反噬之苦倒也未曾委屈了他。”

霜花沉默良久，方无奈开口。这一次轮到她来问我：

“如此，你欲何为？”

我缓缓抬起双眸，眼底寒霜一片，一字一句咬道：

“安静地滚回角落窝着，把身体，还给我。”

清风拂过身子的触感慢慢变得踏实，世间万千颜色逐渐铺展于我眼前。

尝试着握了握双手，呼吸间真实地闻到青草的芳香。轻轻一笑：

“小鱼仙倌，我终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