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武林山麓的行脚僧 (1/2)

听到娘亲的惊呼声，温幼仪脑海中一片宁静，缓缓睁开剪水双瞳，眼中波光氤氲，令人爱惜。

“娘亲——”

因有前一世萧菁芬对她的百般疼爱，这一声娘亲唤得情真意切。

萧菁芬大喜，搂着她连声问：“瓠儿，你觉得怎样，身子哪里不适？怎会突然呼痛？”

温幼仪眨眼笑道：“娘亲莫慌，儿不过是听到了众人谈话声，觉得耳中繁杂罢了。”

萧菁芬知道女儿自幼起耳力就非常好，能在静夜中听到半里外的虫鸣声，是以，她幼时便时常饱受听力的困扰。冬天还好些，一到夏季虫声鸣鸣，便如催命仙符般在脑中炸响。

萧菁芬点点头，将温幼仪又紧紧地搂了，悄声道：“娘亲今日不仅是为了将你从佛祖前销名，更在佛前许了愿，求佛让瓠儿再不受听力困扰。娘亲只愿瓠儿平安此生，也不愿你受此折磨……”

“娘亲。”温幼仪往母亲胸前蹭了蹭，闻着母亲身上散发出来的奶香，露出孺慕之情，“我们家去吧，丑儿还在家等着娘亲呢。”

一提到小儿子丑儿，萧菁芬便露出慈爱之色，在牛车里跺了跺脚，高声吩咐车夫抓紧赶路。

车夫来福扬起手中的鞭，不舍得落在牛车上，高高地扬起，在空中舞动了一下，打出了一个响亮的鞭花，驾车的老牛听到这个鞭响，速度便快了些。

们叫好不已。

路上随着温家牛车前行的行脚僧突然停下脚步，怔忡地看着前面牛车发呆。牛车里那个熟悉的声音，是他少年时便时常听到的。

他听到有人在念诗给他听，一如今天听到的这般温柔。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表兄，你说这是何意？”

世间千万种，相思为最苦－－

人生的苦在于相思漫长，无穷无尽到死方歇。这种苦，我不论在红尘还是浮云间，皆能感觉到。

“佛祖，弟子错了……”

行脚僧人双手合十，恭恭敬敬面向灵隐寺方向跪倒下去，五体投地拜了下去。

再抬起头时，双眼一片清明，仿佛前方的牛车化成了武林山麓上一片浮云。

山道上，前面行着一辆牛车，后面远远缀着一个行脚僧人。

牛车渐行渐远，渐渐看不到了。

行脚僧人依旧在慢慢地走着。

宝殿中，佛祖宝相庄严，无贪无嗔无喜的俯视众生。眼光似乎穿透了人的心灵，直达那欢喜的彼岸。

缘起即灭，缘生已空。

只是，什么是缘？

……

这一年，是元嘉二十五年。

温幼仪六岁。

随着母亲去灵隐寺礼佛。

去时是温幼仪，回来时还是温幼仪，只是有些事情到底是不同了。

……

温幼仪倚在娘亲的怀里，随着牛车的起伏微微闭上了眼。

萧菁芬仔细看了看女儿，只见她容貌略微有些苍白，想必是被刚刚的纷杂声所惊扰。

心疼的将她搂在怀中，强忍着巨大的眩晕感，低声为女儿唱着安魂的楚音。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

听着娘亲低低的吟唱声，温幼仪将玉指拂在泪痕上，心神沉浸了进去。

她觉得有些怪异，这个泪痕好像有一种奇异的能量似的，吸引着她往里面探去。

一阵莫名的悸动后，她猛然间睁开双眼。

左右看了看，又闭上。

这个泪痕，是一个小小的空间。

许是上苍在弥补她前世所受的苦难，特意在这一世将所有的美好都送给她。

不仅让她重生回穿越这一日，而且送给她一个令人惊叹的空间。

空间不大也不小，约有三四亩地。一条小溪，从薄雾中流出来，蜿蜒曲折着从西到东，然后又流入一片薄雾。

沿着这条小溪，到处开满不知名的野花，一丛一丛，花色有白、黄、浅红、淡紫，很是艳丽。

离小溪稍远一些的地方，是青青的草地，草地上点缀着几丛黄色的花朵，开得茂盛。

青草地后面，则是种着一排正在挂果的桃树，挨挨挤挤，一簇一簇的傲立枝头。还有几株苹果和樱桃，掩映在桃林深处。

温幼仪的身子微微抖着，用力控制着自己。

她只要伸出手去，就可以感受到空间里的一切，甚至能闻到蜜桃的香甜气息。

耳边可以听到溪水的潺潺声。

恰在此时，空间里一阵微风吹过，吹起了满树的桃花，飘飘荡荡的往小溪处飞去－－

青草地上一瞬间花影摇曳，芬菲烂漫，犹如开了一地的红霞。

“瓠儿，你怎了？”萧菁芬感受到怀里女儿的不安，急忙垂首询问。

“娘亲，我没事……咦，车外这是什么花？开得这么美？”温幼仪转换了话题。

清明时节，细雨断魂。

昨夜的一场雨水将武林山麓的山道冲涮得干干净净。

空气中暗香浮动，森林葱郁，百鸟宛转吟唱。远望去，群山如黛绵绵迤逦，午后阳光映照着，路边花影扶疏，争奇斗艳。

萧菁芬见到女儿兴趣盎然，便掀起了车帘，细细地为她指点。

“这是萱草，这是杜鹃，这是迎春花、樱花、蔷薇……”

闻得母亲身上的馨香，还混杂着一丝奶香，温幼仪的心情渐渐陷入了平静中。

母亲壮年而亡，是她一生的遗憾。前世她不喜萧菁芬，是因祖母夏氏在她耳边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