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分裂一 (1/2)

视野所及，正是一座昏暗华丽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殿堂——构成这无法用常识理解的殿堂的层层架构的，竟是数不尽的森森白骨，它们如同亡灵般地在摇曳的烛光下熠熠生辉，闪耀着令人眩目的光芒，骷髅们脸上的黑洞，仿佛能将周遭的一切都吸收殆尽，就连一丝一毫的希望也不允许残留——那是绝望的深渊中的笑容，嘲笑着愚昧而又自大的人类，嘲笑着脆弱的生命。在这座死神的殿堂中，只有死亡才是永恒。

殿堂的中央，围绕在无数诡异的烛光中间的，是一座巨大的水晶棺，它正散发出阵阵冰冷的光芒，这简直是殿堂内唯一光明的存在——地狱中的天堂。

她静静地躺在棺中，身披着美得让人窒息的洁白婚纱，乌黑的长发从圆浑圆的双肩轻轻披下，毫无血色的脸上的表情是如此宁静而安详，令人感到她似乎随时都会醒来——睫毛长长的双眼会再度闪耀迷人的目光，血色的红唇会再度张开吐出轻柔的话语——可是她，再也不会醒来，正如胸前那束行将凋零的红玫瑰一样。

“欢迎参加鄙人的婚礼。”男子说道，那嗓音是那样富有磁性，只一声便足以吸人魂魄。

舞蹈般地转身，黑色燕尾服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轻盈地飘起，在空中画出一个优雅的弧线，手中的高脚杯也在一瞬间被聚过了头顶，鲜血般的液体连同那份绝望与幸福在透明的玻璃杯中荡漾。

“干杯！——”

干杯——

干杯——

干杯——

干杯——

声音在殿堂内不停回响，宛若骷髅们快乐的回应。

灼热的火焰。

视野变成了一片红色。

这是红色的梦吗？

所见的一切都完全扭曲了。

骷髅们在发笑——

白骨们在舞蹈——

热浪袭来。

没错，这里就是地狱。

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男子倒在了她的身边，只有那里，是地狱中的天堂。

男子的脸上，竟溢满着幸福——

一切都在这一刻宣告结束。

在这地狱般的火海之中，天堂与地狱，善良与罪恶，救赎与杀戮，整个世界将化为灰烬——

终究只有那份爱，会得到永生。

合上书本，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我从来不曾有过，有好几次，我简直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甚至呼吸困难，眼前只留一片白亮亮的视野。

呼——

我终于反应过来，便自己深呼吸了一下，以便调整心态。

“看完了？”一个轻柔的声音问道，这个距离简直就在我的耳边。

“哇！——”我吓了一大跳，我似乎感到了自己的心脏发出了“咯噔”的声音，简直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不过，我还是忍住了，肢体上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只是身体朝相反的方向偏离了十几公分。

“呵呵——”声音的主人咯咯地笑了起来，看样子十分快活，“嘉铭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全神贯注呢！”

“又是——你啊——”我一边平复着方才心脏遭到的强烈刺激，一边望向恶作剧的家伙。

“猜到是我了？”

“你为啥总是来吓唬我啊。”

“才没有吓唬你吧——”纤细的食指在我面前摇了摇，“我在这里站了半天了，你只要稍微抬下头就能看见我了啊，怪只能怪你自己没有注意到吧——不过说起来，吓唬嘉铭还真是有趣呢，原来你害怕的样子是多种多样的呢——”

“你啊——”我略显不高兴地说，“到底想怎样啊？”

“怎样？”名叫程秋水的恶作剧者轻轻笑了笑，“我只是觉得，今天可能还会在这里遇到你，所以来碰碰运气，没想到果然成功了而已。”说完，她便轻盈地一转身，坐到了我的旁边——就像前一天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发生的事情一样，“看起来，这本书你已经看完了，对吧？没想到你效率还挺快的嘛。”

“别笑话我了，”我把身体往远离这女生的方向挪了挪，“我昨晚回到宿舍就开始看，一直看到熄灯，今天又一大早天刚亮就爬起来，才到刚才勉强看完了。叶昭那家伙昨天偷走这本书之后只用了半小时就完成了呢。”

“半个小时啊——”程秋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样的程度只能算是浏览吧，而你这可以说是精读了吧！”

“他只看最有技术含量的部分，能够把握核心就可以了，不像我，非要把渲染气氛的废话也看的这么详细，既浪费时间又浪费感情……”

“别这么说，”秋水打断了我，“你这样才能掌握事情的全貌啊，说不定呢——事件的真相就隐藏在这些‘废话’里也说不定呢？”

“真的吗？”我兴奋地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

“哦……果然还是……”

“不过也不是那么容易确定的事情吧。先不管别的，你先来讲讲这是一个什么故事吧？孔玥琳曾说，这是一本——推理？”

“嗯，不过，我觉得这是比较特别的一本书，跟福尔摩斯啦，阿加莎啦，奎因啦之类的传统推理不太一样，如果要我来分类的话，心理和悬疑的成分要更多一些，不过当然也有案情和推理的元素在里面。”

“嗯，然后具体来说呢？”秋水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故事的主线是一个很有能力但默默无闻的年轻的女孩和一位知名的雕刻家之间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