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狂风暴雨中 (1/2)

连续三天，九龙都坚持六点钟起床，洗漱后坐着母亲的三轮车去镇上卖豆腐，先是去几个固定的批发部发豆腐，在母亲的指点下，九龙学会了如何将软塌塌水滋滋的豆腐块从一个桶里捞进另一个桶里，且保证豆腐块点滴未损，这就需要所谓的巧劲儿，五根手指必须与手掌保持一个平面，且是手掌用力，手指微微使力，这个度也不是那么好掌握。批发部发完后剩下的豆腐就得拉到文化广场的临时小菜市场去卖，九龙母亲负责算账，九龙负责称豆腐，每次称完豆腐时九龙也会心算一遍，但还是比没有母亲说的快，几斤几两豆腐能卖几块几毛钱，能换几斤几两豆子，母亲算的丝毫不差，九龙不服气地问母亲为什么算得那么快又准确，母亲得意地说她不是算出来的，而是顺口说出来的，卖了这么多年豆腐，几斤几两的豆腐块都不知称过了多少遍，能换多少豆子或多少钱，就像被乘法口诀一样，几乎是脱口而出，九龙不得不佩服。大概九点钟时就能卖完所有的豆腐，每次回来前，九龙母亲都要问九龙想吃什么，买点儿回去，九龙哪里舍得母亲口袋里那把零钱，它们还没有在口袋里暖和过来就又进了别人的口袋，而且想想这些年来父母递到自己手里的钱都是五十或一百的大钞，这些大钞票都是母亲口袋里那些零钞换来的，有时候一大把还换不了一张大钞。这些年已经花了他们很多了，过段时间又要让他们花更多的钱，现在能省一张零钞就意味着使他们少流一滴汗，尽管肉比土豆好吃，但吃了土豆会觉得更舒服些！

卖了三天的豆腐，九龙最大的收获是自己尽量不要让父母不开心，因为母亲每天卖豆腐回来时的笑容中藏了很多任何人看不透的酸楚！

跟母亲卖豆腐的第二天，九龙和母亲从批发部出来后刚来到文化广场前，路边一个菜摊的妇人问九龙母亲能不能也按照批发价卖给她三块豆腐，九龙母亲爽快地答应了，九龙称好豆腐并分装在三个食品袋后，那个妇人跟九龙母亲说现在还没有零钱，先搁在菜摊上，等会儿再过来算钱，九龙母亲也答应了。等到卖完豆腐返回来算钱时，那妇人拉下脸来抓起菜摊上的三块豆腐放在自家的天平称上说：“你们看看三块豆腐一共是多少斤，比刚才少了半斤多！”

九龙发现每个食品袋的下面都有一个洞，明明是她故意撕破的，将豆腐里渗出的水放掉了，现在还在滴水。九龙便气愤地说道：“你把水放掉了肯定会减少重量的，要是我们再等一个小时过来，还能放掉半斤水，我们本来卖的就是水豆腐，要不是卖豆腐干！”

“我花钱买的是豆腐，不是水！”那妇人脸红脖子粗地说道。

“照你这么说，别人买你的辣椒是不是就该把里面的瓤子掏掉，然后再称重量。都像你这样做，生意还怎么做！”九龙瞪着那妇人说道。

那妇人瞅了九龙一眼没有说话。九龙母亲拉了拉九龙的袖子，然后对那妇人堆笑道：“就按照你说的重量算钱吧，不就几毛钱的事儿。”

九龙母亲接过那妇人的钱后急忙叫九龙上车回去，九龙上车时指着那妇人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人！”

突然走过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后生，抓起天平秤秤盘上的三块豆腐指着九龙说道：“你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老子不把这三块豆腐砸在你脑袋上就不是我妈生的！”

“那孩子，别发火！”九龙母亲边扶着车栏下了车边喊道。她站在愣住的九龙面前，并对那后生说道，“我儿子还小，不该那样说你妈的，你就别跟他计较了，给阿姨个面子！”

那后生这才放下豆腐并站在菜摊边上抽气烟来。九龙母亲将九龙推上车，开着离开了。回来的路上，九龙一直闷闷不乐，心里头胡思乱想着，恨不得晚上带把菜刀趁那后生不备将他置于死地！回忆起母亲站在自己面前的那一瞬间，他才明白，比自己矮小的母亲还是自己的“保护神”，那种感觉跟小时候被别人欺负时躲在母亲背后时一样。

鸡天生就怕狐狸，但是当小鸡受到威胁时，母鸡就会不顾性命地跟狐狸搏斗！

既然自己还没有能力和勇气保护父母，那就不要“欺负”他们，因为父母不会跟自己的儿女翻脸！

九龙上午跟母亲卖豆腐，午饭后就偷悄悄搭坐大刚的摩托车去挖树坑，他使用的铁锹也是从大刚那里借来的。在这里挖树坑的人们大多数是涞源村的，很少有外村人，对很多村人，九龙只觉得眼熟，就是想不出该怎么称呼他们，即使想到了对方叫什么名字，但又不知道该称呼嫂子婶子，或是大哥大爷。村人们很看重辈分，九龙可能得叫一个跟自己的年龄差不多的人叔叔，也可能叫一个比父亲年长的人大哥，一旦叫错了，对方就会生气地纠正过来，还会被听见的人们嘲笑，所以九龙尽可能避开自己分不清辈分的村人，而靠近大刚和寒梅。九龙憋足一口气每挖三个树坑就得坐下来休息一会儿，这时已是汗流浃背且腰酸背痛，要不是寒梅给了他一对白线手套，还不知道晚上吃饭能不能握得住筷子。

“你说你不在家里享福，非要出来挖树坑，是不是后悔了？吃不了这个苦，就别硬撑着了！”还在挖的大刚对九龙开玩笑道。

“谁说我吃不了这个苦，只是头一次干这活儿，还不习惯罢了。你也别得意，我不比你慢！”九龙不服气地说道。

“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