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羌阳 (1/1)

阿塞对着顾愆喊，“朝我笑一个，吃屎喝尿的小顾廷黎，你就该被倒……”

顾愆下马，没有用刀剑，就用拳头，直直往阿塞脸上招呼着。

城主不知阿塞这么没有理智，顾愆他也不知道，在这么个离京城远远的地方，会有个人这么辱骂自己的父亲。

阿塞被打的鼻青眼肿，可他兴致却仿佛特别高昂，顾愆松开他后，他倒在地上并没有大哭，反是，迅速起身反扑过来，见顾愆避开了也不骂粗，又狠又快地用穿着缝补多次的鞋的脚，踢顾愆膝盖。

顾小北忙下马，拉住了阿塞。

这时，马全正拖着装着假肢的腿，朝这边走来。

看到他走近，阿塞低垂下了头。

“将……你是顾廷黎的儿子？”脸上带着像是就该如此，又像认命的笑容。

“他早就不是将军，你认识我父亲?”

“我跟他不熟。”

阿塞闻言，忍不住从心底里嗤笑出声来。

不止马全，顾愆和顾小北也感受到了阿塞全身满满的讽刺。

马全看了眼阿塞，继续说，“小儿不懂事，我替他向你赔罪。”边说着边屈膝跪地，顾愆没有抚他，也没有受这个礼。

他在想，如果这片地不发生战争，这里的就人一直听到对父亲的辱骂?我才来这儿足足有一刻钟，歪嘴细眼驴就骂咧咧。哼，刚刚要是把他打死就好了!

马全说，“归家后，我会跟阿塞交谈，男人和男人的交谈。顾廷黎是个很好的将领，也是一个志向远大的男人。要是将军完成他那未完成的事业，这个王朝会变得比现在更好。”

“我母亲说顾廷黎是个疯子，他下令杀害了很多无辜的士卒。”马全来不及用手捂住阿塞的嘴巴，这话已经脱口而出。

“没有，你这是污蔑！”

挣脱开顾小北的阿塞不屑地说，“你说的跟我这个爹一样。他是个兵，他本来应该更清楚。不过他们要你这么认为，是吗?他们不想让你知道真相。”

顾愆不知道“他们”是谁，也不知道他们隐瞒了什么真相，他也根本不想去知道。

信歪嘴细眼驴的话，自己就是他鳖孙。

马全希望阿塞什么也没说，他又希望顾愆抬脚赶快离开这里。

城主本想下令让人赶走父子俩，但此时顾愆名头上比他大，他若是下令难免落了口舌麻烦，索性做罢。

顾小北没有顾愆这么愤怒，反而整个人有点和一众士卒一样，只是在冷眼看着。

“你得去兵营里面看那些守羌阳的老兵。”阿塞接着说，“你去了，他们就会争着杀了你。你想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吗?”

陛下知道？活着撑过半个月，不是因抵御外敌，而是，内患？

没多久他终究还是说了，阿塞总是自问自答地向周边人，不停歇地说着顾廷黎。

他那双褐色眼睛望着顾愆:“羌阳是守城人的地盘，过去一直是，现在也是，将来毫无疑问永远是。我们是真正的羌阳人，心思纯粹的人，顾廷黎不是。他这种人的存在，污染了我们羌阳的土地、我们的王朝，他弄脏顾家世代忠良的名声！”

阿塞挥舞着双手，朝顾愆做了个夸张的击打动作，“这是属于守城人的羌阳，吃人心的豺狼，我告诉你，你一定会后悔来这。”转而又看着马全，他看自己的父亲，就像是在看一条刚被人痛打的落水狗。

“我生不逢时，”他说，“但我还来得及。”

他伸手去摸索某样东西，“我要做我这个爹没做的事情，替羌阳老兵清除你这个意外存在的垃圾，呵，肮脏的小顾廷黎。”

“别胡闹，阿塞，”马全开口喝着，他对自己不由自主而颤抖的声音感到厌恶，“他不是顾廷黎，他是朝廷派来来援助羌阳，他没有碍着羌阳。”

“哼，他那张脸碍着我了。”阿塞语意有些尖锐。

马全看到阿塞掏出那个东西，他的心开始下沉。当然，他掏出来的是那把弹弓，百发百中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