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哀鸿遍野 (1/2)

次日一早，她便携着弄苒乘上马车离开。/p

许是人性凉薄，她从坐拥几十万重兵的都督，一下成为了即将前往岌岌之地就职的刺史。/p

竟是无一人来与她送别。/p

不过，就在马车即将驶出城门的一刻，突然有人在后面骑马高喊。/p

“桓大人请留步！桓大人！”/p

闻声，弄苒撩起了车帘。/p

“姑娘，好像有人在叫我们。”/p

她狐疑地蹙了眉，此时又会是什么人还能想到她。/p

下了马车，她向马上人望去。/p

马上人那张存满浩然正气的脸，令她觉得无比熟悉。/p

就在那个名字马上呼之欲出之际，来人下马，朝她款款走来。/p

“桓大人，在下吴清任，今早刚刚到达建康，得知大人要出使江陵，便来送行。”/p

果然是他。/p

如今，也就只有他，还能冒着被朝中是众人排挤的风险来见她了。/p

朝他回了一礼，她道/p

“吴大人长途跋涉辛苦，还特地赶来送行，扶嬴实在感激不尽。”/p

“辛苦倒是算不上，只是很遗憾。”/p

他轻晃了眼神。/p

“遗憾？”/p

“是，在下应该早些赶到建康，不然也不会与桓大人见的第一面就如此仓促。”/p

他似乎是觉得有些失礼，微垂了头。/p

她却浅笑了笑。/p

“无妨，不过这并不是我与吴大人所谋的一面。”/p

“哦？”/p

吴清任轻眨了双眼，望着她，似在回忆他们以往还在何时见过。/p

轻笑，她道/p

“那次是很多年前了，我们都还年少，在吴大人与家父谈话时，我就躲在屏风后面。”/p

听到她说起自己听墙根的事迹，他也笑了出来。/p

“那的确，是很多年前的事了。”/p

彼时，桓温还未有不臣之迹，而他也只不过是个担心兄长安危的少年。/p

可现在，却是物是人非，很多事都不再是最初样子。/p

“不过，桓大人怎么会如此急着启程，诏书不是也才刚下？”/p

他有些疑惑。/p

“江陵之患迫在眉睫，便是一刻都不得再耽搁，我早些启程，江陵百姓也可以早一些脱离苦海。”/p

她幽幽说道。/p

望着她脸上认真的神色，他出了神。/p

“桓大人与昔日的桓司马，真的很像。”/p

“吴大人？”/p

她微皱了眉。/p

“哦，在下是说，桓司马不也曾是为民征战，因为这份体恤民情的慈悲之心，所以在下的兄长也才能绝处逢生。”/p

他略显仓皇地解释道。/p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吴大人的兄长也不过是受人所累罢了。”/p

她现在真的很感激，当初桓温做出了正确抉择。/p

“所托非人，也是我兄长之过。”/p

到如今再想起当时的种种，他仍觉得惊心动魄。/p

“不过，在下听说江陵的匪患十分顽固，桓大人此番也是任重道远啊。”/p

“只要能使百姓安居，我便也算是无愧于心了。”/p

她心底的愿望，还是始终没能忘记。/p

“那在下便在此祝愿大人能逢凶化吉，顺利还朝了。”/p

“借吴大人吉言。”/p

她微颔了首。/p

“桓大人，可江陵盗匪始终凶悍，大人就算再有胆识，毕竟还是女子，一定要晚万事当心。”/p

一瞬，他又有些担忧道。/p

“多谢吴大人关心，扶嬴定会小心行事的。”/p

瞧着城外阡陌纵横，他突然道/p

“桓大人此去水远山遥，还不知何时才会再次回到建康。”/p

“的确，我这一去少则一年半载，多则几度春秋，桓府上下还望吴大人多照顾一些。”/p

其实她是有些放心不下凌相的。/p

凌相虽也机灵，但她毕竟涉世未深，是万万斗不过那些老奸巨猾的官场高手。/p

而人心又难测，若凌相真的中了谁的圈套。/p

她远在江陵，鞭长莫及，就算是有心，也是力不从心。/p

不过眼下有吴清任在，她便也不必再如此担心。/p

“桓大人放心便是，朝里有在下，就一定不会让桓家出事。”/p

这种承诺，她怎么听都觉得熟悉地有些心酸。/p

而他言下之意，是帮她照料桓家之余，也会替她留意朝中众人的动向。/p

“若是如此，就多谢吴大人了。”/p

“桓大人客气了。”/p

他微微一笑。/p

“那，建康就交给吴大人，我便就此上路了。”/p

她又对他轻声道。/p

“好，桓大人路上平安，在下就不再送了。”/p

“吴大人留步吧。”/p

与他道了别，她又重新起身上了马车。/p

辘辘的车轮声渐远，两道蜿蜒的褶痕留于她身后的纤尘飞扬的路上。/p

一道淡蓝的身影始终立在城墙一隅，静静眺望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许久也未离去。/p

由于她急于赶路，她们便日夜兼程。/p

终于要比原定的日子提早了两天到达江陵城下。/p

城外之景，荒凉萧索。/p

膏雨不降，纵横的田野间，土壤干涸龟裂。/p

那一道道深壑，似暮年之人脸上爬满的皱纹，毫无生气，看地人心中一阵阵忧郁。/p

可还未进城，她便在城外的林荫下见到了许多衣衫褴褛，且还瘦弱不堪的流民。/p

而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