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小身家 (1/2)

济齐哈咬紧牙关，使劲磕着响头，顷刻间额头上鲜血淋漓。

“你从头说起，如果敢有半点儿隐瞒，就去阎王殿跟你那班属下团聚吧！”卓青找了个石头墩子坐下，眼睛阴冷地盯着济齐哈。

济齐哈猛地抬起头，滴滴答答流下的鲜血瞬间糊住了双眼，透过血雾看过去，卓青的面容显得异常狰狞，济齐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回好汉的话，小人济齐哈是漠北蒙古右后旗的部落头领，我们右后旗在漠北的最北处，十分偏远，气候恶劣，人丁稀少，一向生存艰难。因为紧邻沙俄，常跟那边的俄罗斯人打些交道，是以便有俄罗斯人来跟小人交易，帮助他们联络漠北蒙古四十四旗，一齐……反出大清。”

济齐哈说到这里，见卓青眼里射出愤怒的光芒，赶紧连连摇手澄清道，“小人从没打算真的这样做过，就是骗他们点儿财物。”

“哦？”卓青鄙夷不屑地冷笑道，“你是如何骗过他们的？”

“小人不过介绍他们认识了一些跟我们右后旗一般地位的、那些不受待见的小旗头领，见了面儿不过互相发发牢骚，那俄罗斯人的代表便以为小人真的在煽动他们。介绍一次，沙俄那边儿就给一次报酬。”

“沙俄从不做鸦片买卖？为何他们会给你们鸦片？”卓青问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这个……”济齐哈嗫嚅起来。

“快说！不得隐瞒！”卓青旁边的下属爆声猛喝，把济齐哈吓得顿时仆倒在地，竹筒倒豆子一般快速说道，“是小人要求的，因见归化城特别高，我们旗本就不多的皮毛牲口换不了多少茶砖盐砖，可是一小箱鸦片烟就能换上一大车，比银子还好使，是以小人专程跟俄罗斯人要求的。”

“哼！你倒会做生意！难道不怕终有骗不下去的一天？”卓青倒真有些好奇了。

“这个……小人早已想过，能引见给俄罗斯人的小部落眼看着就这么多了，沙俄一直催促着最后的结盟大会，小人寻思着也赚了不少钱了，是以打算再做两笔就翻脸，直接让人把族人都送到漠北蒙古最强大的部落土谢图汗部落首领那里去，就说沙俄侵占了我们右后旗，族人已经无处安身，请土谢图汗的首领安置族人。”

“让人把族人送过去？做奴隶吗？那你自己呢？”卓青敏锐地抓住了济齐哈话语里的漏洞。

济齐哈汗如雨下，躲闪着卓青锥子一般的目光，嗫嚅道，“小人准备迁到归化城以南的内地一带，买块地，隐姓埋名做个富家翁来着。”

“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妙啊！”卓青脸上半分笑容也无，冷不丁地突然问了一句，“你怎么联系到陆机做这鸦片生意的？”

济齐哈一惊，他并不知道陆机已然身死，到现在也琢磨不出这一身黑衣的将领到底是何来路？更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跟陆机有什么瓜葛？一时举棋不定。万一把陆机招出来，断了后路可如何是好？

卓青见他兀自犹疑，立即当头棒喝，冰冷地说出一句话来，“陆机已经死了！”

济齐哈浑身一抖，看见卓青眼里浓烈的杀机，立时就信了他的话，而且肯定陆机就是死在他的手里！反正都已经招供了这么多，既然陆机已死，更不必为了他让自己少了一线生机，立即将与陆机的勾当供认不讳。

“回好汉的话，小人第一次到归化城的时候还摸不清门道儿，没头苍蝇似的派人直接到归化城的烟馆儿去兜售，当时没经验，急着出手，价格压得低低的。那烟馆儿里也跟小的做买卖，但是付的是现银，我的人还得自己在归化城里购买茶砖盐砖，在城里盘桓太久，早被人盯上了。出了城二十里以后，也就是在獐子集附近，就被陆机派军队撵上了。幸亏当时我带的人马就在城外接应，这才没有被陆机尽数消灭。结果陆机上来就问鸦片的来路，我一开始自然不肯告诉他，只说别人那里转卖的，他竟然也不追问，直接开口让我以后找他就行。”济齐哈一边回忆着，想起来第一次损失的人马，在心里恨恨地庆幸起陆机的横死。

“你就没问过陆机拿了那些鸦片是怎么处理掉的？”卓青追问道。

济齐哈一听问这个，顿时忘乎所以地嘿嘿一笑，得意地说道，“那陆机以为瞒得住我，我早差人秘密潜入归化城打听清楚了，那归化城的几家烟馆儿根本就是陆机的，看着店家个个儿不同，实则后面的大老板就是陆机。我的人还偶然听说，就连绥远城的烟馆儿也是陆机供的货。”

卓青看着济齐哈恬不知耻的蠢样儿，恨不得立时手起刀落。

济齐哈敏感地捕捉到了卓青眼里的凶光，立即反应过来，赶紧匍匐在地，口里连声讨饶，“好汉饶命！小人已将事实全部交代了！如若好汉饶命，小人也不做什么富家翁了，愿意将所有财物与好汉平分……啊，不不不！小人愿意将所有财物悉数献给好汉！”

卓青嘲笑道，“你倒说来听听，你的所有财物是多少？竟然买得了你的一条狗命？”

济齐哈心中恐慌，不敢再存半点儿幻想，大声地喊道，“小人这几年苦心经营，总共积攒了十数万两银子的财货，愿意统统献给好汉，求好汉饶命！”

卓青这才露出了一个真正的笑脸，心道，“好歹可以充作精英军一年的军费还有余！”说实话，精英军如此惊人的开销统统由九儿一个女人承担，卓青这颗大男人的心终究还是很有些坐立不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