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1/1)

“够了。”黎浩辰的声音冷不丁响起，音调很轻，却让气氛瞬间如台风过境后一般死静，连正常的喘息声都被各人刻意压低了下来。

夏苒愕然停止动作，转过身来朝他看去。他垂下去的眸子是熟悉的弧度，熟悉地让自己心里面隐隐生疼。

见他眉心微蹙，袁公子赶紧恐慌地小声轰他们：“滚滚滚，都滚出去。”

夏苒收回视线匆匆离去，而宝贝紧随其后不怎么满意地撇了撇嘴角。

袁公子示意其它人继续玩后，即坐回黎浩辰身边恭敬谦卑地为他亲自斟酒，并示意身边女伴快些去取件干净衣服过来。

连袁公子都不敢得罪的人物，他们“天堂”以后更是要谨慎对待。经理看在眼里，赶紧招了服务生进来打扫，然后客气有礼地说：“黎总，袁公子，我亲自去挑些好酒再过来赔罪。”

袁公子不耐烦地挥手赶他，然后小心翼翼地对黎浩辰说：“哥哥，对不起，你没受伤吧？你看这真不是我的本意，本想给你好好庆祝的，没想到却扫了你的兴。”

见黎浩辰没有理会自己，袁公子更是不安地咽了咽口水：“你还不知道我啊，我也不会真拿那小妞怎么样。不过以前没看出来，哥哥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我本想戴罪立功的，但是……哥哥怎么把那妞给放走了呢？”

黎浩辰微愠地啜了一口手中酒，语气却透着丝许压迫：“你今晚话太多。”

“我自罚。”袁公子说着赶紧抬起酒来喝，心想今晚真是邪了门了，自己怎么老是觉得黎浩辰对那女的有什么，思索了片刻之后鬼使神差地扬起了嘴角。

空无一人的员工卫生间里，夏苒依着冰冷墙壁取下那华丽沉重的面具，额上尽是惊魂未定的汗水。

她以为过去早已随着那个夜晚尘封入土，不想记忆的零碎片断在脑海里汹涌划过，割着她的血肉毫不留情。

她的眼睛被一层混浊的雾气覆盖，眼神放空地看着镜子里这个浓妆艳抹、失魂落魄的女人，一双蓝色美瞳阴森诡媚像极了鬼魅。

看着看着，她的嘴角自嘲扬起。

那个叫夏苒的女孩儿早在九年前就死了，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本来就是应该的。

她面若冰霜地将水笼头扭开，手伸了过去。从掌心伤口溢出来的血染红了洁白的瓷盆，她仍纹丝不动。

这时，一个服务员模样的女生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她的包包和衣物：“原来你在这儿呀！袁公子的人到处找你呢，你还是先避避吧！”

夏苒卸妆换衣之后就直接离开。无论袁公子的人找她作什么，自己能避则避不想再浪费精力。

她喜欢每个凌晨走出“天堂”大门时，迎面而来的清爽夜风。凉风将身后逐渐模糊的喧嚣吹散，这才感觉又回到了清静而真实的世界。

这时，天空飘起零星雨点。

夏苒伸出手来，雨星落在她的掌心很快又消失了。

她菀尔一笑，和雨星为伴，缓慢地行走在阑珊灯光之下。

此时的她卸下浓妆华衣，露出纯净的本来面目，明明只有峨眉淡扫，反而显地她如出水芙蓉般清新脱俗。

她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一头乌黑直顺的长发自然披于肩上楚楚动人。

烟雨朦胧之中，她就像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女子，如诗如梦。

有个人曾经说过，她的眼睛里藏了太多忧愁疑惑，仿佛看尽了这世间的丑陋炎凉，却仍固执地守着一份期许，不容任何人破坏玷污。

如今，她不知自己眼中是否还有那份固执和期许，但她知道上天在关了一道门之后，还是为她重新开了一扇窗。

她想地一时失了神，连有人在身后尾随靠近也没有警觉。

当她意识到不对劲时为时已晚，一个身形壮硕的男子已从后面捂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