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学校、教堂 (1/2)

城南门口有一个鬼子和一个伪军站岗。/进城的老百姓从鬼子跟前经过，都要向鬼子鞠躬。

沙英背着一个大包袱，包袱里是一床薄被子。海龙挎着一个小包袱，里边装着煎饼、窝窝头和大葱，手里提着两个咸菜疙瘩。王锡匠早已在城门口等候。

王锡匠推着小车走在前边，向鬼子鞠躬。

沙英学王锡匠的样子，向鬼子鞠躬。

海龙径直向里走。

站岗的鬼子一枪托把海龙打倒在地。沙英拉海龙，鬼子又用枪托捣沙英。

王锡匠急忙放下小车，转回身来：“太君，太君，小孩子不懂事，快快快。”按住海龙的头，给鬼子鞠躬。

伪军把海龙包袱里的大葱拽出来，嚎道：“滚，滚蛋。”

沙英、海龙跟随王锡匠了进城。

到学校里，见了周校长。周校长六十多岁年纪，穿一身灰土布长衫，戴一幅黑边圆眼镜，精神矍烁，面目清衢，是一位和蔼慈祥的老人。

安排他们住下之后，周校长就把沙英和海龙送进了课堂。

女子学校只有一个班，二十多个人，都是女学生，年龄小的和年龄大的都在一个班里上课，三个年级，有时统一教学，有时分部教学。沙英、海龙面对满屋女生，有些忸怩拘谨。

乔老师来上课，他三十多岁，身穿一件蓝土布长衫，脚蹬一双青布鞋，面目清瘦，精明干练。他走进教室，在墙上挂上一张《中国板图》，然后领着学生念书：

天大地大中国大，

山青水秀是我家。

东边日升帆出海，

西藏牛羊走天下。

北方已是三尺雪，

南国绿树才开花。

黄河之水天上来，

长江滚滚浪淘沙。

更有长城一条龙，

盘旋飞舞到天涯。

乔老师指点着墙上的地图，哪里是黄河，哪里是长江，哪里是沿海，哪里是高原，就在眼前似的。最后说：“如今这些锦锈江山，都叫日本鬼子霸占了。”说完这一句，正好下课铃响起，乔老师拿着课本，气呼呼地走了。

学生们愣在座位上。

因为乔老师说的太突然了，也没做任何解释，说走就走了。

沙英和海龙算是年龄大的，对日本鬼子的罪恶都有亲身经历，能够理解乔老师说的话，感觉到乔老师这个人可能恨日本人。

女子学校里，除了他俩之外，都是城里的孩子。放学之后，她们都回家了，沙英和海龙就在学校里吃饭。有烧水的炉子，两个人抢着烧水，给校长送水，给乔老师送水，很勤快。两个人睡一张木板床，是一个储藏室，里边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星期六下午回家，星期天回来，除了带煎饼、窝窝头之外，也带些地瓜、胡萝卜、水萝卜、白菜。周校长和乔老师也住在学校里，有时做了饭一块吃，有时就自己吃。吃饭很简单，有时用开水泡泡干粮，有时干嚼，吃完之后，喝口水，就是一顿饭。

乔老师是蒙山县党支部书记，沙英、海龙并不知道。他夜里经常出去开展地下工作，不出去的时候，常常给他们补课。

这天傍晚，沙英、海龙在大街上闲逛，顺着大街往前走，忽听的前边砰砰砰地皮鼓响，又见前边围着一群人，都端着饭碗。两人走向前去，人们端着碗在德国式天主教堂门前喝小米稀饭。

礼拜堂尖尖的顶上镶嵌着一个十字架，十字架底下有两个圆鼓似的东西，礼拜堂尖尖的顶上镶嵌着一个十字架，十字架底下有两个圆鼓似的东西，好像两只魔鬼的眼睛。

教堂由德国天主教圣言会所建，主教名叫安治泰。安治泰企图以上帝的“福音”与孔孟“圣言”相抗衡，却很少有人来听外国人的“西洋经”，便想出了敲鼓引人，发放稀饭不要钱，让人喝了稀饭进教堂去听经的主意。

1937年中日战争全面爆发以后，日本侵略者为了达到全面征服中国的目的，加强了在中国的宗教活动。由德国控制的山东天主教会企图与日本侵略者相互勾结，共同控制教会。不想日本侵略者野心猖狂，气势嚣张，后来居上，靠武力将在中国的外国传教士都集中到邹县“保护”起来，德国教堂全部被日本占领，包括德国建的铁路和港口码头、银行等，从此以后，日本人就在德国人建的教堂里堂而皇之地传起教来。

人们喝了稀饭就到教堂里边去听经。

沙英、海龙来到近前时，被几个头上包着青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修女拦住，两个修女舀了两碗稀饭端到他俩面前，说：“喝吧，上帝的羔羊，上帝赐福给你。”见他两人迟疑，又说：“喝吧，不要钱。”

沙英、海龙呼噜呼噜喝了一碗，再要一碗喝时，修女却不再给：“你们已经尽情地品尝了上帝赐给你们的甘霖，请到里边去聆听上帝的福音。”

教堂门口有两个男教士专门负责往教堂里拉人，口中吆喝着：“喂喂喂，喝了稀饭的，赶快进去。不进去不准喝稀饭。”

还有这规矩？

沙英和海龙不想进去，可是，已经喝了稀饭，不进去又不让走，于是，只得随着人流走进了天主教堂。在所有的人里边，他们两个是最小的。

教堂很高，很大，因为灯光暗淡，显得阴森恐怖。

人们陆续涌进来，不一会便人头躜动，黑呀呀一片。沙英、海龙被修女招引到前边去。前边不远处安放着一个大讲台，讲台上放着一盏台灯，灯光里站着一个穿黑衣裳的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