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1/2)

盛夏。树染黄昏。

沫寒站在庭院下饮茶，饮着饮着，倏尔发现茶盏中的青绿茶水，全成了浓稠鲜红的血水。

惊慌之下，她下意识扔了手中的茶盏，却又发现手上全沾满血渍。她失神望着自己双手。

不远处，敬妃着一身大红宫装，眼耳口鼻尽是血渍，步步朝她逼近。

她认得，被赐毒酒时敬妃的惨状。

渐渐地，她听到一种近乎是来自地狱般的吼叫：“北宫沫寒，我今日惨死下场，便是你今后下场……”

天际刹那间，掠过一道响彻云霄的闪电。

她猛然间醒了过来，坐起身，抚上自己的额头，发现尽是冷汗。

又是噩梦。

自打那日，她当场目睹敬妃被赐毒酒而惨死场面，她已经不止一次做过这样的噩梦了。

没曾想，区区一盒香料，竟足以毁了三个人。

敬妃给宸妃下毒，落得被赐毒酒下场。而宸妃因着中了失心散，错手误伤了雅妃，导致雅妃容颜尽毁。

因着先前中了失心散缘故，宸妃身子大不如前，恐难再孕也是事实。

于是，帝君也不忍苛责。只是宠爱宸妃，确是有所收敛。

雅妃容颜难再，整日躲在梧桐殿，却再也不肯出门见人。

最初的时候，帝君还****前去梧桐殿耐心安抚。而后见雅妃实在是无心相见，去的次数也少了。最终，帝君是再也不踏足梧桐殿了。

静了静，她抬眸望了望窗外，天色依旧漆黑一片。

起了身，她匆匆洗了澡，又换了一身衣装。

出了萧寒殿，月上梢头，树影婆娑，清风拂面，她缓缓走入夜色中……

醉红楼。

二楼雅居，室内淡雅素净，沫寒一袭月牙色锦衣，神情难辨，坐在一旁饮酒。

而琴师在珠帘外抚琴，琴音袅袅，如一股清泉，拂过人心间。

门外，秀娘执起一把真是双面绣白玉兰团扇，端着各色美食佳肴，轻轻扣了扣门，便进来了。

挥手打发了琴师，秀娘掀起帘子，端着酒菜，走到沫寒身旁。

摆放好酒菜，秀娘径自站在一旁，摇起手中团扇，声音恭谦有礼，“恕秀娘冒犯，今日公子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闻言，沫寒一手托着，轻缓柔匀地端起青瓷，静默不语。

眼见公子无意谈及，秀娘也不便再问。正打算退出去，却听到公子开口：“秀娘，每日应付着各色各样的客人，你会不会觉得累？

稍稍一愣，秀娘如实答话，“公子，实不相瞒，属下常常会觉得很累。不过您既然放心把歌舞坊交给属下，坊内的姐妹们也都信任属下，再累属下也要撑着不是？”

沫寒只是听着，慢慢饮茶。

顿了顿，秀娘紧接着说：“何况，属下是个孤儿，也不知道家人在哪里。不过与坊内的姐妹们同甘共苦，属下也觉得日子过得轻松愉快。”

的确，自己原本经营歌舞坊只为了名利，无形中也成了众多无家可归姑娘安身之所。

默然片刻，秀娘得了示意，静静退了出去。

沫寒神情淡淡的，寥落一笑，自问起来，自己真是不知怎么了。

梦魇罢了，难道自己当真因此而变得畏手畏脚？且不说敬妃之死，不是自己设计，倘若真是自己设计，又如何？

入宫初始，她们谁不知晓，唯有无休无止的争斗，才能在波云诡谲深宫屹立不倒。

既然她们当初寻了这一条坎坷不平的路，生死早就应该被置之度外不是？宫中残酷史，断然不会因为明妃，丽妃，宁嫔，敬妃等人的死，而停止。

正如她也不能停止争斗，一旦停下来，死的不单单是自己。何况，苏瑶的仇，她还没有报。

渐渐地，沫寒眸色蕴上一层冷色。

出了歌舞坊，街上有些吵闹，她也不知为何，竟亲自前往。

人群中，一位面黄肌瘦的妇人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拉着一位中年男子衣袖一角，语气几近乞求，“求求你，给我们娘俩留下些许钱财。”

男子倒是一身华衣锦服，富态流油。神色间尽然一片薄情姿态。

而妇人，那件简单朴素的衣衫处打了几个布丁，不少处洗的发白，却很干净。

看得出来，那妇人在家里应该很是贤惠。倘若不是走投无路，妇人断然不会走近歌舞坊，更不会与夫君在歌舞坊内当众拉拉扯扯。

许是这一幕吸引了不少人的驻足观看，男子觉得有失脸面，一把推开那妇人，阴沉着脸朝斥责：“你给我滚回家去，男人在外花天酒地，你个妇道人家管什么？”

刚才那一推，妇人直直摔倒在地，温热涌上双眸，清泪涟涟，“辰儿还病在床榻，你怎么能拿治病买药的钱跑到这里花天酒地，你怎么对得起我们娘俩？”

原来男子私自拿孩子治病的钱，来歌舞坊寻欢作乐。众人中不少人开始对男子指指点点。

当下，男子觉得尊严尽毁，气急败坏，紧紧拽着妇人的衣襟，只听“啪”地一声，一巴掌落在妇人蜡黄脸上。

那张蜡黄憔悴的脸上，多了鲜明的五根手指印，妇人仿佛不知疼痛般，只说：“今天，你就是打死我，也要把辰儿买药的钱留下。”

男子怒火中烧，狠狠朝妇人踢了一脚，“老子的钱，爱怎么花就怎么花。你自己没本事，给老子生了个药罐子。这些年，你花了多少老子的钱给那药罐子治病。老子还没跟你算，你倒敢问老子要钱。”

看客云云，却无一人上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