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烟雨江南第三百零三章 烟雨老牛 (2/2)

他自嘲地哂然一笑。移动脚步继续向前走。

“卖花，卖花了。”

一个渺渺茫茫的声音传来。声音稚嫩清脆，听得出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清风细雨中，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韩枫一直向前走着，他并没有去注意那个声音，因为在这初夏的时刻，最不缺的就是花。两旁的百花总比那采摘下来的花好看，香的多......

向前走了不到十里地，两边的大路渐渐平坦起来，远处渐渐能看到小小的茶寮。雨丝渐渐大了，由牛毛一样的细丝变成了粗一点儿的花针儿。

“卖茶喽。”

一个清脆中气十足的声音忽然传入耳中。韩枫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青衣小褂打扮的年轻人正站在雨中，叫卖的声音正对着他的方向而来......

这里临近大道，韩枫走过去。小二冲他笑道：“客官，上好的雨前龙井，要不要喝上一杯再走？”他向那小二打量，青色的衣裳，微微黝黑的肌肤，典型的玄黄王朝江南的男子形象。笑起来露出两排整齐的白色牙齿，很是讨喜......

韩枫并没有停留的打算，他微微摇头。身后传来小二轻巧的笑声：“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客官如果不喝上一杯清茶，看一眼这三万里烟雨笼罩的江南胜景，是不是亏欠了些？”

韩枫转身，脸上流露出淡淡诧异。

“你倒是文雅不少？”

“呵呵，守着这大好的江山，就是熏陶也熏出来了......呵呵。”

“好，就喝上一杯。”韩枫被说动了，他停下脚步，走进用青色茅草搭成的茶寮。

茶寮内一个老眼昏黄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坐在木制的小板凳上。看着远处蒙蒙的烟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位身穿烟熏纱衣的少女，正啜着杯清茶，欣赏着远处的烟雨下的梨花。并没有向走进来的韩枫看上一眼，她们旁边的桌腿上放着的是两把黑色的油纸伞，看上去，两人是出来踏青赏景，被雨误了路程。所以便耽在这个茶寮中，喝茶赏景，消遣时日......

一切都是典型的江南茶寮中的景色，这些对于韩枫来说，很是熟悉。但是韩枫的心中却总有些不自在，他想也许是被东方小心的事情闹的......

老人佝偻着身子走过来，手中端着一个黑漆漆就的圆形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把紫砂壶，一个青瓷杯......

韩枫已经寻了一个靠近路边的座位坐了。那老人行到近前，向着韩枫微微一笑，后者发现老人的眼眸中竟然全是白色的瞳子，睁大的眼框中看不到半点的黑眼仁儿。这老人竟然是一个瞎子，他是凭着声音走过来的。

“客官请了。”

苍老昏黄的声音响起来，“请问喝什么茶？”

韩枫一向对残疾人有怜悯之心，他轻声说道：“老丈辛苦。雨前龙井便好。”

瞎子老人微微一笑，“马上就好。客官可是从青阳镇来？”

韩枫心中奇怪，问道：“老丈如何猜到？”

瞎子老人道：“这条驿道，直通青阳镇，来往的十个人中，到有九个是从那边来的。”说完，放下茶壶茶杯转身去了......

韩枫端起紫砂壶，这是江南多见的茶壶，并不稀奇。他把茶水向茶杯中倒去。淡青色的细小水流从茶壶中落到天蓝色的青瓷当中，溅起细微的白色水珠儿，茶香马上洋溢了过来......

“正宗的雨前龙井。”

韩枫微微点头，没想到这个乡野小店儿内竟然能寻到这等好茶，让他有些意外......

韩枫深处食指和中指，端起茶杯，低头看去清澈碧绿的茶水儿，就如数十丈外的小溪一样，放在鼻子下轻轻闻闻，清香四溢,轻轻啜了一口，口齿留香，有淡淡的清气直冲肺腑，精神不由一清......

韩枫所处的地方，乃是茶寮的东边，正对着大路，烟雨、翠树、白色粉色的梨花尽收眼底，不由感到很是惬意......

当他喝第三杯茶的时候，远处忽然有淡淡声音传来：“卖花喽。”......

正是他先前听到的小女孩儿的声音，这次却近了很多。随着清脆稚嫩的声音，一头灰色的老牛出现在了韩枫的视野中，就像是从那繁花如海的梨花丛中走出来一样，不紧不慢，顶着江南的一笼烟雨慢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