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尘埃落定四 (1/2)

六位圣人从紫霄宫前一一告别时,女娲拉着通天私下里嘀咕了几句,得到通天爽快的首肯后,女娲犹豫片刻,并没有随着老子回首阳山妥善安置兄长伏羲的真灵,而是飞到了自九只小金乌离开洪荒那天,就无比寥落的太阴星上。

沧海桑田，太阴星却依然和女娲当初忐忑前来为帝俊和太一提亲的时候一样,四处空荡荡的,只有两位好友宫殿前的一株月桂树稍加点缀。加之羲和嫦羲两位女神一向不喜生事,个性低调,太阴星也显得平和沉静。

如今,女娲望着似有所感而满目萧条的太阴星，心中一痛，匆匆越过站在月桂树前、举着锄头，神情木讷的吴刚，女娲缓步走进广寒宫。

她为数不多的女性好友之一、月神嫦羲，端坐在上首，久久凝视着窗外吴刚的动作，无声又专注。

看着这样的嫦羲，女娲张了张嘴，最后却不知如何开口。

嫦羲缓缓转过身，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态，她轻声道：“女娲，你来了。”

女娲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对方的姐姐、族人还有名义上的丈夫全部战死，凶手正是窗外那个人的族人？女娲头一回觉得她开不了口。她竭力地想要微笑，最后只是略微弯了弯嘴角，“嫦羲，羲和还有帝俊他们……”

嫦羲垂下头，语气飘忽地仿佛下一刻就会破碎不堪：“我知道，我与姐姐是心灵相通……她陨落了，我自然会知晓。”

女娲不自在的扭过头：“羲和虽然自爆，但幸运的是还有一丝真灵留在招妖幡上，你若是想要……”

嫦羲平静地摇头：“不必了，姐姐的真灵留在身为圣人的你身边，想必会更快重生。”

女娲终于发现不对：“嫦羲，你在逃避什么？为什么你不想见羲和？”

嫦羲脸上平静的表情终于破裂，她一边微笑，一边流泪，声音柔和中却带着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黯然，自嘲道：“我为什么要见，就是姐姐……也不愿意见到我这个罪人吧。”

女娲颦眉：“罪人？你在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嫦羲向女娲示意窗外。

“你怎么会……”女娲思绪混乱地摆摆手，“就算没有你和后羿的事情，巫妖决战也一样在所难免……”

“但是小金乌他们死了！”嫦羲用尖锐的语调失礼地打断了女娲的话。

女娲怔道：“嫦羲？”

“女娲，女娲，你听我说……”嫦羲头一次抛下了所谓月神的矜持端庄，她跌跌撞撞地离开座位，双手用力抓住女娲。

女娲没有反抗，在嫦羲触碰她的瞬间，她才恍然察觉到嫦羲的修为竟然全部消失了。若不是有着天道定下的“月神”这一神职的支撑，如今完全是一个凡人的嫦羲根本没有办法在阴历肆虐的太阴星生存，遑论走动一步。她迷茫的看着嫦羲，脑海一片空茫。

似乎这一系列动作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嫦羲喘着气，疲惫地倚靠在女娲肩上。

“嫦羲，你的修为……”女娲慌张地扶着嫦羲，小心翼翼地减轻力道。

嫦羲轻轻闭上眼睛，女娲身为圣人无意识间散发的威压令现在修为全无的她感觉全身都被冻结，“是心魔，我的心魔。”

“心、魔……”女娲轻声重复。

嫦羲勉强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巫妖大战，我在太阴星上，看着姐姐死了，太一死了，帝俊死了，还有祖巫们……”她的心情并没有此刻站在女娲面前说着的那么轻松，只要一想到九只小金乌是因为她的贪心，她想要和身为死敌的后羿在一起而阴差阳错的身陨；后羿也是因为她的愧疚，才被迫留在太阴星，从此后羿不复巫，纵然是族人一个个的死去也无法唤回他的神智……

嫦羲渐渐怕了，她不知道羲和重生与后羿恢复的时候，会不会怨恨她，怨恨着她这个掀起两族大战的导火线，怨恨着她这个令双方族人死伤无数、十不存一的妹妹和妻子。

“是我错了……”良久，忍受着剧痛的折磨放弃反抗，任由心魔一点点侵蚀修为的嫦羲呢喃道，“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如果我当初没有求姐姐让我转世为人……”本以为，能够缓解两族矛盾，没想到却是她亲手将至亲至爱推入深渊。

她是那么爱姐姐羲和，爱丈夫后羿，爱小侄子们……可到头来，她的的确确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浓浓的自我厌弃感，将这位原本受过心里创伤心境十分脆弱的月神彻底包围。心魔趁机而入，毫不犹豫地将嫦羲的悔恨与痛苦无限放大！

“都是我的错……”

“是我造成这一切……”

“如果没有我的话……”

嫦羲的修为渐渐倒退，从大罗金仙巅峰，到金仙、玄仙……地仙……最后什么都不剩。

女娲明白了：“你怎么这么傻！”

嫦羲的双手因为女娲圣人的威压微微颤抖着，但她却恢复了初时的平静，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木已成舟，说什么也没有用。但是我不能走出去，一旦出去，后羿就会恢复意识，我不敢面对后羿仇恨的眼神……”

她缓缓坐回原位：“就让我再自私一回吧……让我再做一次美梦，后羿还是当年那个执着追到太阴星的大巫，而我只是他的妻子嫦娥……”

看着这样的好友，女娲悲痛不已，说什么自私一回，不愿面对后羿的怨恨。嫦羲你还是将所有的罪责都担在了自己身上，不出太阴星，你是因为小金乌还有羲和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