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乘黄 (1/3)

宅子大了，房间自然也多了，叶浅再也不用像以前住在山上时那样要和弟弟妹妹们挤在一起睡，而是有了个单独的屋子。虽然床榻宽大舒服，可叶浅却是因为害怕不敢睡觉，努力地睁大眼睛警惕地在黑暗中四处搜寻着。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了许多回，也许是因为白日里玩得累了，她才终于是抱着被子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梦里，她好像是去到了一个地方，那里也是夜晚，不过却很热闹。一间灯火明亮的屋子，外面站了一个满脸焦急的男人，在屋前走来走去，还时不时地叹气两声。透过牖窗缝隙，隐约可见几个忙忙碌碌的身影，能听到女人痛苦嘶喊的声音，还有另外几个女人的说话声，似乎在说着，“怎么还没露头！”“用力！用力！再坚持一会儿……”

叶浅四处看了看，意识知道是在做梦，可梦境却清晰得像真实发生的一样。有些疑惑，刚要上前，就见当空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正对着她面前那个男人所站的方向。叶浅吓得脸都白了，腿也不听使唤了，连忙大喊道：“危险！快闪开！”

可那男人彷佛看不见听不到一般，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朝着屋子焦急地张望着。

金色光束的速度极快，叶浅根本来不及跑上前去推开那个男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声喊着。电光火石间，那道金色光束在快接近男子时彷佛有意识一般调转了方向，从房顶直穿而过。

“……”叶浅被眼前所见的景象吓得目瞪口呆，梦也惊醒了大半。意识从梦境里慢慢恢复时，她彷佛听到了孩子的啼哭声，还有男人兴奋地说着，“儿子，我终于有儿子了！”好像还给那孩子取了名字吧！至于是什么，叶浅却是记不得了，可能也没听清吧！

想尽快从那个奇怪的梦中出来，叶浅揉了揉眼睛，深呼吸定了定神。可下一刻，她却又大喊大叫起来：“啊——！有妖怪！师父，救命啊——！”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她方才转头，发现枕边有两颗圆圆的像是眼睛的东西正在注视着自己。那两颗珠子悬在半空，在暗夜里明亮闪烁，叶浅猛然就想起了士兵鬼那对泛着血丝红彤彤的眼珠，顿时吓得浑身发冷，毛骨悚然。

那怪物显然也被叶浅的喊声吓了一跳，咕咚一声从床榻上滚了下去，倒栽在地上。

清音推门而入，一拂衣袖点燃了屋中所有的烛火，见到叶浅整个人藏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还在瑟瑟发抖，而地上趴着一只圆滚滚的梦貘，似乎是被吓傻了。如此场面，令清音是忍俊不禁。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关了门，从梦貘身侧径直走了过去。妖物自古对力量强于自己者会有与生俱来的畏惧感，感觉到清音的气场，这回儿换梦貘脑袋埋起来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了。走到床榻边，侧身而坐，清音拍了拍裹在被子里的叶浅，轻柔地唤了声：“浅浅……”

叶浅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被子偷偷拉开一道小缝隙看了看，见果然是清音，才从被子里钻了出来，惊魂未定地扑到清音怀里就是大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师，师父，有，有妖怪……妖怪，妖怪要吃我……”

清音浅浅笑着，拍了拍叶浅的背，安慰她，“我知道，不过它是个好妖怪，不吃人。”

梦貘听清音说自己是个好妖怪，也慢慢露出头，圆溜溜的大眼睛偷偷地向床榻边望去。

“真的？”叶浅抹了抹眼泪，突然发现哪里不对了，也顾不得害怕了，一脸惊诧地看向清音，“师父，也能看到妖怪？可是……祖母都看不见的。”

“嗯，我也能看到，那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所以，师父相信我没有说谎？”想起自己被家人厌弃就是因为说了些他们不相信并且认为很可怕的话，她害怕清音也会讨厌她，不要她。

“对，浅浅没有说谎。”摸了摸她的头，“做噩梦了吗？”

“嗯……嗯？”又是一脸惊讶，“师父怎么会知道？！”

清音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梦貘，而后者在清音转头的瞬间，又把稍稍伸展开的自己迅速缩成了一个球。“梦貘夜晚出现，以人噩梦为食。”

“噩梦？”因为清音在身边，叶浅也就不怕了，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大着胆子顺着清音的目光向地上看去，越看越疑惑，“它是个肉团吗？”

“不是，他只是害怕，不敢出来。”

“哈哈哈……”叶浅捂嘴偷偷笑着，“原来它胆子也这么小！”

见叶浅自己胆小还嘲笑别人，清音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梦貘道：“你可以走了。”得到了特赦，梦貘一溜烟儿的功夫就跑没影了，快得叶浅都没看清楚它伸展开到底长了个什么模样。

叶浅还满脸遗憾地看着刚刚梦貘蜷缩的地方，“师父怎么放它走了？”

“不放走，难道要养着它？”清音不由分说地拉过叶浅伸出床榻外的小手，将她塞进了被子里，理了理被子后，有些严肃道：“你也该睡觉了。”

叶浅吐了吐舌头，只得乖乖躺好，可还拉着清音的衣袖不肯松手。多日相处下来，她似乎也摸清了清音的脾气，那就是很好说话，无论是犯了错还是闯了祸在清音面前撒个娇就万事大吉了，“师父，我害怕……”

清音浅叹了口气，他前世一定是欠了她什么，如今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睡吧，我在。”起身拿着烛台走到座屏后，随手取了册竹简翻阅。

叶浅一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