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1/2)

夜色落幕，天上沉沉的蓝色压得地上的人都有些忧郁。帐前篝火已然燃起，点亮了帐前的空地。

乐妤站在帐前，便似一尊雕像一般久久没有移动。她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隐隐的在心间作祟，手不自觉紧紧攥起来。

“小姐，要不要饮些水？”月棱在一旁问道。

她摇了摇头，三哥他们还未回来，她此时心头紧张，连指尖都在微微颤动，怎能喝得下水。她只能在心中祈祷，希望自己的感觉不会成为现实。

她撇了一眼站在身后，卫玠正站在不远处望着她，却没有走近。

“唉！怎么会这样……”赵霁已经不知是第几回叹息了，他在帐前走来走去，墨色的袍子随着脚步舞动。

本来赵霁想要跟着乐谟前去，可被乐妤和平安等人拦下，说若是他去了乐谟便要多兼顾一人。于是，他才留了下来。

“青芜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真是急死人了……”他不停的念叨，眼看着时间流逝更是令人坐立难安。

平安见他已经来来回回走了数圈，便端了一碗水来递给他安慰道:

“师祖，您先喝点水吧，师傅和师叔等一会儿一定会回来的。”

赵霁推开面前的碗，碗里的水洒了一大半:“哎呀，我徒儿都没回来，喝什么水啊！去去去，别烦我！”

“诺，师祖。”平安垂下眸子，抿抿嘴收回碗。

见平安面上的落寞神情，乐妤走到她身边:“平安，你先到一旁坐一会儿吧！”

平安点了点头，拿着碗走了。

夜一点点流逝，帐外的人还未舍得入帐休息，等着未归的人。不多时，便已是子夜时分。

“不行，老夫得找她们去！”眼看着已是子夜，赵霁终于按耐不住，再一次冲了出去。

乐妤和月棱、平安等人连忙将他拦住，拉回帐前。

“赵霁师傅，您别冲动，就在此处等三哥和青芜姐姐吧，如今他们一定在回来的路上了，且再等等好不好？”

乐妤眉间紧皱劝道。

“都已经子夜了还没有回来，可那是我的徒儿啊，老夫就那么两个徒儿，要是他们有事老夫该怎么办?”赵霁顿时泪目，指着远处一片漆黑的天际，声音颤颤的道。

“哒哒哒。”远处传来马蹄之声。

有在外把守的将士喊道:“将军回来了！”

夜色苍茫之中，有人驾马归来，一身铠甲在暗夜中熠熠生辉。

他从夜幕之中信步走来，发丝凌乱，双眼通红，面上沾着灰尘与血渍，铠甲已被刀剑割破了衣角。

他怀中抱着一个蓝衣女子，女子仿若只是睡着了一般，在他怀中静静的躺着，可颈上的一抹鲜红却十分醒目。

他们望着他缓缓走来，纷纷瞠目而望。

乐妤望着

三哥和他怀中的人，泪缓缓滑落，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

赵霁一下子红了眼，冲到乐谟面前，望着他怀中面色苍白的青芜。

他呆了良久，方才说出话来:“青芜啊，徒儿，你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赵霁摇了摇他怀中微微冰冷的尸体，见其丝毫没有反应，他的手指颤抖着探了探她颈上的脉搏，只探得一阵平静。

若是伤不在颈上，而在其余的地方，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可如今她已气绝，他终是无能为力了。

他缓缓转过身，细纹不知何时已然爬上他的面，沉淀了岁月的痕迹。他眼中的泪如滚珠滑落，青芜从小便跟在他身边，虽是徒儿更胜似女儿，他本意就是将毕生绝学传给青芜，可谁能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老夫的好徒弟，青芜……”他对着墨色般沉重的夜幕，眸中满满的哀伤，随后又变成了气愤:

“青芜，你真是太不孝了，真是不孝的徒儿，怎么能让师傅白发人送黑发人?”

乐谟抱着青芜的手紧了几分，生怕稍稍一松手她便会离他而去。他的眸子被填满了愤怨、哀伤与不舍，方才的事仍然历历在目，她的声音似乎还在一旁响起。

“师兄，不要答应他们，不要为了我而失去民心！”

“师兄，好好照顾师傅，我今后不能尽孝他老人家必定会伤心的。”

“师兄，青芜此生能与你相遇已是最大的幸福，若有来世希望不要是这样的结局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心中仿佛撕裂了般的疼痛，一点一点将心底最疼的地方撕下来烧在火中。

不只是后悔，更多的还是自责，若是今日他没有允许她出去，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原本就暗沉的天空，让子夜时皎洁的月亮蒙住了面，风声淹没在哭声之中。

青芜被葬在附近最高的一座山上，他们说此处站得高望的远，能看云看月正适合青芜这娴静的性子。

不只是乐妤、赵霁他们，众将士也派来代表送别她，可却偏偏少了乐谟一人。

青芜是军中的大夫，帮助过无数将士，最后亦是为了不让乐谟中计自刎而死。这样的刚烈气节，获得将士们的无比尊重。

乐妤回到军帐内，便匆匆跑到乐谟的营帐之中。他身上的铠甲还未卸下，披散着一头凌乱的青丝，坐在地上一脸颓然的抱着酒坛。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乐妤入内，只拿起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口，也不知是在喝酒还是往身上浇酒，酒水从上一直浸湿衣衫。他已经这样好几日了，无论谁来都没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