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爆发 (1/3)

安娜和施薇塔都没能留下来过圣诞节，她们的假期只到一月二日。对这样的安排安娜早已习惯了——她在巴波顿已经待了四年，施薇塔几乎是从她入学之后就不曾和她一起度过圣诞节。

假期结束的那一天，他们在院子里打了一场雪仗，安娜本想效仿波巴顿在室内摆上一座闪闪发亮的魔法冰雕，被施薇塔和莱伊一起严肃地拒绝了。吃过午饭，施薇塔用客厅里的那一架蓓森朵夫290弹了一曲《魔王》；前奏雨点般急促的非连奏刚一结束，莱伊就忽然站起来跟着节拍一起用德语放声高歌。

他嚎够了，并且为此感到满意；施薇塔从琴椅上跳下来，他们一同向观众行礼，坐在沙发上的安娜和着亚门杰林斯基先生用力鼓掌。

下午一点钟，两位亚门杰林斯卡娅们站在门口和爸爸吻别，准备返回学校。她们羡慕地瞪着可以留在家过节的莱伊，而莱伊则瞪着她们手里的圣诞礼物——其他人的礼物要在圣诞树下放到圣诞节当天才能拆开。

「你们霍格华兹在哪？」她们登上驶向魔法部的叮叮车，安娜在位子上坐下后问。

「苏格兰。」施薇塔回答。

关于波巴顿的事施薇塔知道得不少，安娜刚入学那会儿几乎是一放假就抓着她讲波巴顿有多棒（惹来了莱伊和亚门杰林斯基先生的不满，他们一致认为科多斯多瑞兹才是全世界最好的魔法学校）。

论魔法体系哪家强，是魔法社会永恒的问题。

和霍格华兹的中世纪城堡不同，波巴顿学校的主体是一座南法式宫殿，处于被魔法建造的壮阔迷路园环抱之中，建筑只有三层楼高，但胜在占地广阔，宫殿内分为教学区与宿舍区；青藤盘绕的回廊组成了许多个露天庭院，其中最大的中庭有一座芙宁喷泉，流水从芙宁的掌心、倾倒的花**中流泻出来，围着喷泉摆放着一圈宫廷椅，由于临近地热区的关系，日常清洗那里的人都用温泉水。

校内养了二十来只长相讨喜的大白熊犬（也称作比利牛斯山犬），它们在天气晴朗的午后沿着宫殿附近的山坡奔跑，纯粹的长毛迎风飘舞（施薇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湖泊如镶在山峦间的一颗帕拓石，大量蝴蝶在青嫩的草地上翩翩飞舞，半山腰的温泉区整日热气氤氲，恍若人间仙境。

……巴拉巴拉巴拉。

英法两岸的关系差不多是从小为抢一块糖经常打架的表兄弟，他们之间的纠葛可以上追溯自高卢战争，但是也曾在抵抗罗马帝国方面的共同联手过，虽然如今台面上两国友好，但台面下互相攀比的小心思从没消停过。

「苏格兰离英格兰好远，你们怎么过去？」安娜问。

「搭蒸汽火车到附近的车站，然后搭船到城堡底下。」大概吧——施薇塔在后面加上，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因为海格在开学时让一年级新生分头走，也许她明年就可以体验到新的交通方式了？

安娜瞪大眼睛看着她。那表情仿佛在说『搭蒸汽火车可比搭叮叮车酷多了』，但施薇塔觉得这可能是安娜安慰她的方式。

每当开学日，波巴顿学生会乘坐一辆由十二只飞马拉的粉蓝色马车，从罗浮宫大金字塔广场飞往比利牛斯山区。

又炫又美，羡煞旁人。

不过施薇塔却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情绪高涨。任何有灵智的、有个性的、有脾气的生物，都在施薇塔感兴趣的范围之外。相比之下，施薇塔更倾向霍格华兹特快——至少蒸气火车不会因为你多看了它一眼把你踹得老远老高，或者甩着舌头追着你狂奔五条街。

叮叮车到站，她们下了车。苏联魔法部漆成金色的大铁门向外敞开，前庭中央是一座壮阔的石像喷泉，十二名造型各异而同样美丽的鲁萨尔卡，或坐或站，聚在中央跳圆圈舞，还有几个在喷口旁边梳头、唱歌。

鲁萨尔卡——通常也被叫做维拉——和希腊神话中的水仙女略有不同，她们是一群栖息在水底的女水鬼，长相无以伦比的美艳；传说她们由一群生前被恋人抛弃、自杀的年轻女子怀着恨意变化而成。午夜时分，鲁萨尔卡会成群结伴走上岸边跳舞，一旦看到英俊的男子，就会用歌声和舞蹈迷惑他们，再带到河里溺死。

莱伊之前说过曾有一批吃饱撑着的家长在门外举牌抗议，说要拆掉这一座『有伤风化』的喷泉，后来不知怎么不了了之。

「拉娜。」她们踏进大门，安娜忽然叫住她。

「是？」

安娜转身看向施薇塔，慢慢地说：「有时候，爸爸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施薇塔不懂为什么安娜要突然提这个，但是她心平气和的点了点头。

「你不要生气。」安娜说。

「我没有生气。」施薇塔说。

安娜观察了她一会儿（施薇塔突然觉得安娜这副模样很讨人厌）。

「你现在就是在生气。」她指出。

「我生气是因为你们都觉得我会因为这种小事随随便便生气！」施薇塔音量不自觉抬高了，长椅上的老太太从报纸后面看她们，安娜也看见了看戏一样的视线。

「随便你，我不想跟你吵。」安娜放弃和她交谈了。她扶着额头说，「你过去吧，我看着你。」

施薇塔这下真的觉得安娜很讨厌了。

「对，『随便我』！放我一个人生活！你和莱伊什么都不用操心，你们除了自己的学业什么都不用负责，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大哥把你们的责任都担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