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疑父死因 (1/5)

钟玉成同景令阳急三火四地在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赶到了葛家铺子。葛家铺子是远近闻名的一个大镇子，有上千户的人家，那里中心地带有两条能同时通过三辆马车平的大街，大街上有不少的店铺。钟玉成领着景令阳进了一家门面挺气派的客店。

已经等得心焦难耐的钟震见儿子领着一个年轻后生进来了，没等儿子介绍，他便起身离座，问道：“你是令阳贤侄吧？”

景令阳见面前的这位独臂老者留着短发，花白的胡须有一尺左右长，面目慈祥，穿着灰色长衫，称自己为贤侄。他没有回答问话，而是朝向钟玉成看去，意思是在问他：这个人是谁？

“他就是景叔的儿子景令阳。”钟玉成赶紧用手指着景令阳向父亲介绍说，接着又向景令阳介绍说：“这是我父亲。”

景令阳听后惊愣了，一种怨恨的情感立刻油然而生，两只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心中寻思：就是这个人造成了自己家的家破人亡，害得自己与母亲孤苦伶仃受了那么多年的苦，遭了那么多年的罪！

钟玉成介绍完了，景令阳本应该礼貌地向钟震这位长者称呼一声，但他仍不言语，他那种冷冷神情，让钟震爷俩有点尴尬。

钟震很快就明白了景令阳内心的想法，于是他说：“该吃饭了，咱们到旁边的饭馆吃饭去。”钟震这样说也是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

在出去的路上，钟玉成向父亲解释为什么今天才赶到这里的原因。钟震听后有点吃惊，问道：“真的强了？”

“真的。”儿子回答。

“嗐！”钟震长叹了一声，自语地说：“一个女人家，把孩子拉扯到这么大了不容易啊！”

这三个人走进饭馆。饭馆规模不小，吃饭的人不少。钟震要了个小单间。

景令阳只是在冷不丁见到了导致他父亲死于非命的人而一时难以接受，可他毕竟是个明事理的人，他知道父亲的死说到底是怨不得人家，所以在吃饭之中他就借着举酒杯互敬之机，向钟震道歉：“大大，咱们刚见面的那会儿俺失礼了，你不要挑！”

“侄子呀，我能挑吗？就你家发生那些不幸的事情撂到了谁的身上谁能扛得了呀？我理解你，完全理解！”钟震回答道。

接着他一仰脖子就把一杯酒全给喝干了，他把杯一放，神情悲痛地说：“你爹他走得那样早，我心眼里难受啊！我不瞒你，你玉成哥上次从你家回来说你爹他没了后，我当时就哭得昏死了过去，以后我不知哭过了多少次。你爹他是个好人，少有的好人哪！”钟震说到这儿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了，并讲起了一直在心中难以忘怀的往事。

十五年前，家住北方公主岭的鈡震倒腾山货来到了辽南的滨城，山货出手后，为了再多赚点钱，他准备收购一些干海货运回去卖。北方人喜欢用虾米干、海螺干、巴蛸干、滑鱼干、鱼子干之类的海货做下酒菜，但这类东西要抓成堆儿是挺难的，他听说西岛那儿这类干海货相对好收购，就是离滨城能远了一些。他码头上打听到有一条为日本人往西岛运送木材大帆船可以捎客，他就乘坐那条大帆船。

到了西岛后，钟震就下榻在白水井子码头对面的一家客店，经店主人的指点，头三天他在岛上走了几个海点（有网房子，有卖海货的地方）收购了一些。第四天他去龙王庙。到了那里的时候正赶上出潮的渔船归来。他站在海岸上观看那红日蓝天之下海面上碧波荡漾，金光闪闪，有鱼蹿高，有虾蹦跳，有大小海鸟飞飞落落，白帆点点的美如图画的景象，便心旷神怡，陶然欲醉了。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肚子疼痛起来了，还有点恶心。刚疼痛之时，他并没有在乎。可是，他的肚子疼痛越得来越厉害了，他放下手中提溜的皮包，蹲下身子来用两手揉着肚子。可越揉越重，疼痛得他蹲不住了，抱着肚子蜷跪在那海边的沙滩上。那如刀绞似的疼痛使得他跪不住了，他就蜷蜷身子躺到沙滩上。不一会儿他就抱着肚子满地滚起来了，并且口吐秽物。

他很快就昏死过去了。

他疼得满地滚的时候招来了一些围观的人，人们惊恐地看着他，可怜他，议论纷纷，说他可能是得了急症，但没有谁肯动手对他进行急救处理。后来，有个人见他昏死过去了，头发里、鼻孔中、嘴里、耳朵里都灌满了沙子，整个人就那么蜷着身子躺在潮湿的沙地上怪可怜的，便提议先把他抬到网房子里的炕上苏醒苏醒再说。另一人说，那得去同那三家网房主人商量一下，看看他们之中有没有同意的。于是，那个人就抻头地跑去挨一个找网房主人商量去了。那个人一连跑了两家网房子，问过了两家网房主人，都说他那病的症状及其来得那么陡然有可能是得了急性传染病，不敢招济［1］他。围在他的跟前看眼的那些人，当听说他得的有可能是急性传染病之时，吓得他们都像躲瘟神一样赶紧地闪开了，闪到离他能有二三十步远的地方才停下来观看。

他就如一条死狗那么蜷蜷地躺在潮湿的沙地上，再没有人敢靠他的边儿。一袋烟工夫后，有一条出潮的船回来了。那条船上的几个人看到了他那样躺在那里和那些人隔老远观看的情形，都觉得有些奇怪。待那条船靠近船坞时，就有人朝向海沿上的那些人喊着问，有人那样躺在那里是怎么回事？

当有人大声回答说那个人是发急症疼得昏死在那里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