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夜 (1/3)

20070319 星期一（续）

边想着，边抬头看见物理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道关于相干波叠加的选择题。他把题目读了一遍，问：“来，大家先看看a选项是对的还是错的？”他透过那副还不算太厚镜片，扫视着全班，等待着有人能回答。可是，底下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就如每次老师问出一个问题时，全班的鸦雀无声，大家连呼吸都是那么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点名。

“错！当然是错。”昂立一号看没有人回答，突然间就自问自答起来，“两列振动方向相同的相干波相遇叠加，在相遇区域内各质点仍做简谐运动，其振动位移在0到最大值之间。所以说a肯定是错的，这个位移不会是一个固定值，那b呢？刚才说不是一个固定值，那b是个范围，是不是就是对的呢？”

后排不知道是谁，嗯了一声，昂立一号顿然激动：“嗯？刚才谁嗯的？起来给我讲讲为什么b是对的？”班上又是一片安静，尤其是刚才后方发出声音的位置，只留下偶然传过来的桌椅被碰到时，和地面产生的摩擦声。

昂立一号看有没有人回答，又开始抑扬顿挫地说：“b选项，错！更加错！”

加措，仓央嘉措，对！我可以把那首我最喜欢的诗，写在贺卡上送给他。我心里想着，一阵激动，把“对”字喊出了口。

此时，晓晓在旁边用手肘拱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来，就看到周围数十的目光齐刷刷地瞅向了我，除此之外，昂立一号推了推眼镜，也看着我，说：“好，莫惜同学，你来把这道题给大家讲一下。”

我站了起来，仔细的看了一下，题目内容是这样的：

两列振动方向相同、振幅分别为a1和a2的相干简谐横波相遇。下列说法正确的是

a波峰与波峰相遇处质点离开平衡位置的位移始终为a1a2

b波峰与波谷相遇处质点的位移总是小于波峰与波峰相遇处质点的位移

波峰与波谷相遇处质点的振幅为|a1-a2|

d波峰与波峰相遇处质点的振幅一定大于波峰与波谷相遇处质点的振幅

物理题嘛，没多少能难住我的，何况还是这种概念性的题，答道：“两列振动方向相同的相干波相遇叠加，在相遇区域内……”

“这个我刚讲过了，怎么听的课！你就说说，b为什么是错的，主要给大家把和d讲一下！”昂立一号打断我，用眼睛向下瞥着我。从我们第一次见到他，他就一直将头昂得老高，从来没有放平过，平时都是用眼睛向下看着我们每一个人，所以我们都叫他“昂立一号”。因为他个子并不高，所以戴在脸上的眼镜并没有妨碍过他的视线。

我哦了一声，继续回答：“因为两个位移还有可能相等，所以b是错的。因为波峰与波谷相遇处质点振幅为两波振幅之差，波峰与波峰相遇处质点振幅为两波振幅之和，所以和d都是对的。”

看我回答的也没错，他便说：“嗯，你先坐下来吧，上课就要有上课的样子，别一惊一乍的。”我就纳闷了，到底是谁一惊一乍的了，就比这乍乎劲，我哪比得过您啊。不过这话，也就想想就行了，自然不敢说出口。

坐下后，等他再一次板书，背对着我们时，我拿起笔，习惯性地用手抚平卡片，用楷体认真地写下：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落款：莫言觊觎，又在后面用红色水笔画了一颗实色爱心和一个有着“莫惜印”三个字的章。

随后，我悄悄地将贺卡和手表一起放入一个大小合适的半透明礼品袋中，将袋口叠好，平整地放在桌位抽屉里的一叠试卷上。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透过破碎的表面能隐约看清时间。十五分钟，还有十五分钟就下下课了。我就这样等待着，在下课的间隙，将这个礼物送给他。

晓晓用手肘拱了拱我，递给我一张纸条：小惜，有一件事，我想必须告诉你。

我写下：什么事，说吧。就又把纸条递给了她，眼看她在上面写着什么，但还没等写完，就听见课本被重重地摔在讲台上。“莫惜，姜晓晓，你们两给我站起来。”我们俩都一惊，缓缓地站了起来。同学们也都看着我们的方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俩传的什么东西，给我拿出来！”物理老师走下讲台，来到我们旁边。我们不敢吱声，也不敢动弹。他从晓晓的手下拽出那张被压着的纸条，看了一眼，举到我们面前说：“是你们自己读给全班听听，还是我来给你们读啊？”

这时班上有点喧闹起来，大家开始交头接耳。“她们到底写了啥呢？”“不知道啊……”“你看昂立一号发那么大火。”“不会是骂老师呢吧。”“下节体育课她们还能上嘛……”“这谁知道。”

“你们自己看看，还有几天就高考了？”说着，他指向了后方黑板上的倒计时，“情书，情书，是你们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的时候么？你们俩给我站着听课，下课了，带着这个去我办公室。”他把纸条拍在了晓晓的桌上，然后走回了讲台。

我瞄了一眼纸上的字，虽然字不大，但是还是能看清，上面写着：就是那次情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