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太初 (1/2)

东方初晓，一轮红日从海平面渐渐升起，将层层云海染成胭脂绯色，万顷波涛镀上了闪闪金光。

窦雅趴在越升越高的灵器穿云舟尾部，贪婪地看着美丽的海边日出和无涯海群岛的缩影，心里记挂着小乌龟石念机，记挂着龙虾张三风，还有无名岛和玄机岛上的一草一木，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回到这个早已被自己视为家一般的地方。

飞舟上的少女们像云雀一般叽叽喳喳、片刻不停地说笑着，她们即将归家的喜悦，同窦雅离家的悲伤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窦雅的心情越发糟糕起来。

凌雪看她要死不活的样子，以为她是第一次坐飞行器恐高，也不去管她，只顾认真、讨好地跟师兄师姐们说着话。

各种声音挡不住地传到窦雅耳里，就算心不在焉，也还是把他们的来历听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这群少年男女，来自修真界正道第一大门派太初门。

太初门有一掌座四长老，姓付的少年名叫付雪臣，是掌座二弟子；凌雪为三长老的记名弟子；其他人以大师姐刘紫杉、二师姐宁心妍为首，都是沐霞峰四长老的弟子；他们是接了同一个师门任务才组队来到偏远的无涯海领域的。

看得出来，付雪臣整个心思都在凌雪身上，而大姐大似的刘紫杉时不时的调戏付雪臣几句，像是拿他当作了旅途的消遣。

便宜主人凌雪，谨小而慎微，对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卑微、讨好的姿态。可能出于同情弱者的心情，强势的刘紫杉对凌雪倒极为关照，而有的人对凌雪既有不屑又满怀嫉妒。

作为一条初阶的废柴灵宠，窦雅几乎被所有的人忽视了，只除了宁心妍，她是唯一对窦雅怀着喜爱和疼惜之情的人，从她时不时扫过自己的眼神，窦雅就能感到她的关心和善意。

从窦雅遇到他们以来，就深深感受到这个世界的修士对待非我族类的冷漠和残忍，如同人类对待鸡鸭鱼虾一般，而宁心妍大概是唯一的不同。

窦雅一边冷眼旁观，一边搜集有用的信息。总有一天，她会摆脱束缚，重获自由，对于那些伤害过她和同伴的人，她会让他们自食苦果、悔不当初。而对她抱以善意的人，她也会记在心底，滴水之恩，涌泉以报。

***

经过五天五夜的飞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窦雅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穷山恶水，了无人烟，山间一道万丈鸿沟，深不见底。这就是他们说的太初门所在——太清山么？怎么跟传说中的仙山气象完全不一样。

正当窦雅感到疑惑时，付雪臣站到穿云舟首，朝空中抛出一面黑漆漆的木牌，木牌飞出像是触碰到了一个隐形的机关，一道肉眼可见的圆形波纹随之漾起，飞舟瞬间从中间穿了过去，这一过去，眼前又是另一幅天地。

只见群山环绕间，一座巍峨青山高凌太空，山间云飘雾绕，紫气腾空，灵蝶飞舞，仙鹤蹁跹。

山顶主峰由四座次峰拱卫着，从上往下看去仿佛花瓣的形状。其间景分四季，晴雨各异。

一道气势磅礴的瀑布，从其中一座次峰飞流直下，落入峰底，形成清溪逶迤百里，使得谷中奇花盛开，美如仙景。

穿云舟在半山腰一处宽阔的石坪上缓缓落下，众人下了便纷纷告辞，各回各家。

付雪臣依依不舍地对凌雪说：“凌师妹，我先回去面见师尊，待明日有空，便来约你一起去逛门市，请你吃溢芳斋。”

凌雪脆生生的挥手应道：“付师兄，你快回吧，有空再会。”说完，便用白绫拖起窦雅，施展轻身功法往自己的住处奔去。

沿着人工开凿成的盘山台阶一路而上，时不时地遇到各峰外出办事的师兄师姐们，凌雪总会恭敬地停下脚步，带着矜持又腼腆的微笑同他们问好，赢得许多或欣赏或虚应的微笑，她仿佛毫无所觉地低着头任对方先行走过，眼底却闪过厌恶或憎恨的光。

窦雅被凌雪用白绫拖着，在石阶上跌跌撞撞，本就没痊愈的伤势，变得更加严重了，她强忍着一声不吭。螃蟹任我行曾说过，聚灵二阶的小妖，一般来说是灵智未开，不会讲话的。只要她装作不知事的样子，或许能在凌雪的忽视之下，找到摆脱契约的机会。

不久，便到了凌雪的师尊——三长老所在的勿忘峰。

只见一座清幽古雅的大殿座落在竹林环绕之间，正殿前挂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云海间”，看到这几个字，窦雅的脑袋轰地一下，好像产生一种极为玄妙之感，似悟非悟，只觉得连日来胸中的憋闷与愤懑都一扫而空，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殿前不远处，一川瀑布奔流而下，积水成潭，潭边一棵参天蔽日的梧桐古树，枝繁叶茂、苍翠欲滴。

这一切构成一幅极美的画面，让置身其间的人烦恼皆忘、俗念全消。

凌雪并未靠近大殿，只站在梧桐树下拱手说道：“墨师兄，敢问师尊在否？”

只听树间传来一个变声期少年的沙哑声音：“主人正在闭关，你且回去吧。”

“好的，那等师尊出关，我再来拜见。”凌雪有点失望地说道。

“慢着，你白绫里的是？”树上闻声不见人的少年好奇地问。

“回墨师兄，这是我在任务途中偶尔收得的冰焰蛇灵宠，名叫豆芽。”

凌雪稍候片刻，见树间的声音再未响起，便拖起窦雅往殿后走去。

经过一个不大不小的演武场后，便见到三三两两的